他永远也不想弄明白。
随着解涛前进的步伐一步紧似一步,胡勒根的呼吸也变得愈加沉重起来。无需交手,他已经从解涛的身体动作之中,感受到了对方的份量;他也从对方的兵器之中,预估出了自己将会面对一位何等恐怖的对手;可他的心中非但没有一丝担忧与恐惧,反而还燃起了一场冲天大火,瞬间冲破了所有的桎梏……
他沉默地翻身下马抽枪在手、并反复检查着腰间最为熟悉的老伙计——一柄漠北寻常马刀……
郭兴看见沉默不语、但显然已经做出“错误决断”的胡勒根,眼眶也开始泛起;;了红云。坦白的说,这是一个愚蠢而固执的错误选择、不但会破坏神石军的长线布局,而且即便取胜、也没有任何意义……
但郭兴却愿意付出不菲的代价、来成全胡额勒的骄傲!
郭兴缓缓放开了按住他肩头的右手,轻声吩咐了一句:
“凡身体强壮如牛、力大无穷之人,灵活性则必会大打折扣……去吧!”
耳听得一声“去吧”,胡勒根立刻浑身一僵,从胸膛涌出了一股十分陌生的力量!这股力量就仿佛一碗滚烫滚烫的羊肉汤,先是温暖滋润了他的四肢百骸,又重新在他的胸前汇聚成团,随着心脏的跳动上下起伏……
“大个子,我来与你厮杀!”v手机端/
胡勒根把手中缰绳一扬,迈着与对方同样的步伐,双眼死死盯着解涛的方向,踏出了一往无前的笔直路径!
重新跨上玉轮宝马的郭兴,趁着胡勒根背向自己之时,悄悄摇出了一道旗语:假使主将战败,游骑兵便立刻一拥而上,先将胡勒根出虎口,再围杀敌军主将。可刚刚打完了旗语,一见胡勒根笔直的冲锋路径,心中不自觉的苦笑一声。
别瞧这小子刚才答应的痛快,却根本就没动什么歪脑筋啊!
俩糙汉子就这样直眉瞪眼地朝着对方走去,手中的兵刃也都蓄起了势头,显然这第一击、就是要硬砍实凿、试试双方的膂力了!尽管这种直眉楞眼的力量对撼、在武林高手眼中看来丑陋至极;但对于普通士卒来说、尤其是对于民风彪悍、尚武好斗的漠北汉子来说,简直是最能激发男儿血性的比斗方式了!
双方步子越迈越急、越跨越大,很快拉近至五十步以内;这个距离,已经可以看清对方的面目与五官了……
耳听得将士们愈发急促低沉的呼吸声、一向冷静的郭兴,胸口也仿佛被塞进了一只活兔子,疯狂而毫无节奏地跳动了起来……
他今日没有披甲、便挥手将劲装从领口扯开,露出一条左臂、以及满是旧伤战疮的左侧胸膛,迈着大步走上了无人值守的望楼。
在这架望楼箭台之上,摆着一架朱漆牛皮大鼓;既可以用来与城上敌军对射、也可以给冲锋的战士们鼓舞士气之用。今日没有攻城计划,所以司鼓吏也照例休假;而眼下三军主帅郭兴、便亲自登台击鼓!
他轻轻抚摸了一下鼓面、又沉沉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两只自然垂下的手笔,抚上了光滑如玉的两柄鼓锤,随后高高扬起!在停顿了半晌之后奋力一挥、重重击上了鼓面,同时闭目仰天嘶吼:
“战!”
一声怒吼、一道鼓声,同时响彻战场,犹如两滴雨水落入翻滚沸腾的油锅之中,激起了八千游骑兵的高声附和:
“战!战!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