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陵不愿意相信这个解释,更无法相信自己手下的弟兄们,个顶个都是睁眼瞎。等他他亲自前去点验一番过后,竟然发现还有二百名征北军的精锐老卒,也同他们一起不翼而飞了!
他们是被庄乃文和吕大方这两个狗官策反了?还是已经被人悄悄害死了呢?本就不擅查案的陈子陵,此时只觉头疼欲裂,完全捕捉不到半点思路。
摒退了侍卫长之后,陈子陵怀着满腹的心事,走出了卧牛城县衙。他深吸了一口闷热的空气,抬头望着刚刚升起的月亮,耳边尽是城中的喧哗声,心中的烦闷燥郁之情,也得到了暂时的缓解。
他一边漫无目的地散着步,一边回想起了自己挂帅出征之后的林林总总;知道脑中出现了汪宜那张清瘦冷峻的面孔之时,他猛然发现,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离开“长安父母官”的辅助。
在过去的那段岁月之中,他只需要负责上阵杀敌、鼓舞士气而已;其余的军中俗务,汪军师都会处理的妥妥当当,根本无需自己操心。
可如今才离开了汪先生几日,他便再也感受不到一军主帅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畅快感;一阵夜风吹来,打在陈子陵的身上,也令他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孤独寂寥的感觉。
走来走去,陈子陵停在了一家小酒馆的铺面以前。早在自己抵达卧牛城的时候,这间酒馆的掌柜,便已然举家避祸去了。陈子陵轻轻推开了酒馆的大门,屋中早已是一片狼藉。经过仔细的翻找之后,他终于在仓房的角落之中,找到了一坛遗留下来的汾酒。
由于窖藏方式不当,酒的香气,已然跑出了大半,可酒劲仍在;陈子陵抱着酒坛回到了县衙,一边喝着闷酒,一边思索着解决眼前困局的办法。
陈子陵认为,眼下的局面虽然变成了一团乱麻,但秦军仍然占据着绝对优势;所以接下来他和汪宜需要做的,就只是在这团乱麻当中,找出一个线头而已……
根据心情的高低起伏,人的酒量也会产生变化。正所谓久逢知己千杯少,当一个人高兴的时候,酒量往往也会比平日高出一些;可如果满怀心事、情绪烦闷的话,也很容易喝出一个酩酊大醉来。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说的也是这个道理。
不知不觉间,酒量原本不错的陈子陵,竟因为这一小坛汾酒,便把自己灌了一个酩酊大醉;至于解决问题的方式,也自然是一个都没想出来……
次日清晨,陈子陵还在睡梦之中,只觉得身边有人在不停地在推搡着自己;没过多久,一块冰凉湿润的棉帕,便直接盖在了自己双眼之上,瞬间将他从混沌之中惊醒。
“什么事!”
陈子陵知道侍卫长的性格,如果没有天大的急事,是绝不会这样着急唤醒自己的!
“陈帅,天塌地陷啊……您还是先清醒一下,缓缓精神再说……”
待陈子陵擦过了脸,又反复甩了甩沉重的头颅之后,潘侍卫长才语带哭腔的的对他讲述起了昨夜所发生的事。
这名侍卫长年纪不大,本家姓潘。由于家中世代都是种地务农为生,名字自然也有些俗气,叫做满财。在他十四岁那年,一场大旱降临三秦大地,麦子的产量锐减六成。虽还没到易子而食、饿殍遍野的地步、但平民百姓的生活也是捉襟见肘。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儿到荒年饭量增;潘老汉实在养不起这个“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潘满财,便托熟人将儿子送入了秦军当兵,就为混一口饱饭吃而已。
当时年仅十四岁的潘满财,已然与成年男子一般高大;但他身上挂不住二两肉、脸上胖嘟嘟的骨架,仍然还是个典型的少年郎,根本瞒不住有心之人的眼睛。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即将被被遣回家中的潘满财,凭着农家子弟的憨厚与朴实、以及在务农过程中锤炼出的耐心与细致,被秦王府的侍卫长陈子陵,看在了眼中,喜在了心上。
就这样,十四岁的潘满财,糊里糊涂的成为了秦王府的一名小护卫,并多出了一个新名字,叫做潘盛!
所以陈子陵对于潘盛来说可谓恩同再造、二人本是如师如父的关系。而昨日陈子陵的烦闷与苦恼、也被他看在了眼中;所以当他从县衙离开之后,并未回营歇息;而是连夜骑马奔出了卧牛城,想去寻找正在半路之上的汪宜所部,催促他们火速前往卧牛城,以缓解军粮之危。
当潘盛马过卧牛城南三十里外的时候,官道两侧,便屡有秦军尸骸;极偶尔的情况下,也能发现或是赤膊上身、或是青衣小帽的平民百姓。越靠近河东城方向,官道旁的尸骸也就越多;直到他穿过了一片罕见的“真空地带”之后、再往下追出了不到三十里路,便已然能闻到从河东城方向传来的腐臭味了!
可无论是军师汪宜、还是辎重营的车马、甚至就连一个秦军将士的活口,潘盛都没能找到。自知孤掌难鸣的他没再犹豫,迅速驳回马头,当即赶回卧牛城搬兵去了。
直到子时初刻,精疲力竭的潘盛终于赶回城中。他迅速唤起了所有哨骑探子,并将卧牛城与莲花县的马匹,全部分发下去,严命四下搜寻军师汪宜、以及“凭空消失”的辎重粮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直到寅时初刻,一名哨探回城报来;说他在一处荒郊野外的山林边缘,发现了一具无头男尸,身上还穿着典型的文士纱罩……
此时已然天光大量,而那具无头男尸,也被运到了卧牛城外;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