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胜与四名盾牌兵,随着人群的走向,很快便赶到了城墙的北段。入眼处,皆是身负短兵的敌军将士,正在顺着一根根可笑的绳索,疯狂向城上攀登,并与秦军将士近身绞杀在一起。
潘胜心中暗骂一声“蠢猪”、随即反手抽出刀来,对身边的四名盾牌兵吩咐道:
“已经登上城头的不要去管他,你们先去用盾牌抵住箭垛、再命将士们迅速割断绳索,防止后续敌军登城!”
说完之后,潘胜拎着长刀,直扑敌阵当中最亮眼的一名北燕兵杀去!
自幼生在军中的王先锋、如今已然恢复了冷静的头脑、也适应了喧嚣纷乱的战场环境;非但没有一丝不适、反而还生出一种如鱼得水之感。
正所谓树大招风,潘胜选定了这位极其出挑的敌人之后,既没有高声呐喊、也没有光明正大的邀战;他只是拍了拍身边几名精悍的老卒、带着他们一起向正在大杀大砍的王先锋移动……
王先锋刚刚又缴获了一把秦军的雁翎刀;如今他双刀在手,上下翻飞地抡了一个密不通风,直接将自己的身边砍出了一片真空地带;令那些秦军将士们,竟有些狗咬刺猬、无处下嘴之感。
刚刚又派上了一千生力军的王克农,看着城上疯狂挥舞双刀的王先锋,仿佛看见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尽管他满心欢喜、嘴上却仍然对身边的弟兄们笑骂道:
“你们看这混小子,活脱脱就是一只大号的螳螂精!而且他这路打法,哪是在耍刀啊,分明就是抽风呢!”
然而王克农的话音未落,只见从城西方向、绕出了一名头戴将军盔的人影。这人抽出腰间钢刀、又拍了拍身边的几名秦军,便直接向勇不可当的万先锋挤去……
只见潘胜分开人群,走到距离王克农十步开外,突然弯下腰来,随即右臂一抡;一枚早已经被打翻在地的炭火盆,带着半盆还在隐隐燃烧的木炭,劈头盖脸地泼砸在了王先锋的脸上!
那青红色的铁炭盆、带着尚未熄灭的木炭,落在王先锋的皮肉之上,发出“嗤啦嗤啦”的声响;一股袅袅的青烟、伴随着焦香的糊味、与王先锋痛苦至极的嘶吼掺杂在一起,一并刺破血腥的夜空。
然而,左手也被炭火盆烫出了一手水泡的潘胜,却仿佛根本没有任何痛觉那般;眼见王先锋痛苦不堪的打落着焦炭,他连半刻都未曾耽误,立即挺刀上前。与其他几名秦军,将王先锋团团围在当中……
噗噗噗……
眨眼之间、数把雁翎钢刀、反复刺捅着王先锋的肚皮,很快就将他的腹部搅成了一团碎肉;当双目喷火的王先锋、凭着惊人的意志力,打算进行殊死一搏之时、又被潘胜一个灵巧的错身让开!
潘胜一手揪住他的发髻,一手抄过他的后腰、脚下再轻轻一带,便将已然必死无疑的王先锋、生生丢下了城楼……
在城下观战的王克农,也亲眼见证了自己从小抚养长大的义子、被敌军残忍杀害的全过程。当王先锋的死尸,重重砸在卧牛城下之时、城墙雉堞上挂着的那一节肠子、也已经开始随风飘扬……王克农只觉双眼炙热、胸口也传来一阵剧痛、顺着这阵夜风,直接向旁边栽去……
当一名贴身近卫、死死将他搂在怀中之后,王克农也瞬间清醒过来。他用尽了全力的力气、一把将近卫推开;又反手取下了大将军盔,解下了胸甲、撕开了中衣,露出了伤痕弥补的胸膛!
“秦贼,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将士们,随我冲入城去,杀他们一个鸡犬不留!”
放眼整个北燕王朝,并州路总督王克农,恐怕是唯一从先锋军开始做起,最终成为一路封僵大吏的武官。他的性格豪迈粗放,为人极重义气,再加上熟知军中事物,自然深得将士们的爱戴与信任。
方才,就在方才,所有督抚军的将士们,都亲眼见到了并州督府军最疼爱的的老幺——王先锋,惨死在了秦军那下三滥的手段当中;如今总督王克农、又抱定了亲手复仇的念头,并宣布提前发起了对卧牛城的总攻;所有尚未被派上阵去的将士们,也纷纷发出了愤怒的吼叫,一股脑冲向了卧牛城!
已然年近五旬的王克农,此时披头散发赤裸上身、奋力冲向了敌军兵力最为薄弱的城墙东段。别瞧他如今年事已高,但若是说到上阵杀敌那点事来、放眼整个并州督府军,恐怕也没一个后生,能与他老人家成为对手!
刻骨铭心的杀子之仇,并没有令王克农完全失去理智。他双手紧紧攥住绳索、只在城墙上借了两次力,便已然跃上了城头!
王克农刚刚落在城墙的甬道上、还没来得及抽出刀来、便有一名秦军向自己抡刀劈来!情急之下、王克农仿佛化做了一只动作敏捷的猎豹;身形一矮、右脚向前跨出一大步、便瞬间钻入了对方的刀势内围!
下一个瞬间、王克农肩膀一垂、腰杆一拧、在上右步的同时、以自己的右肘尖、狠狠挑击在了对方的下颌骨,带出了一阵骨骼碎裂之声!一击得手之后、他的右臂迅速展开、顺势揽过敌人的脖颈;同时迈左步抬左手、迅速夺过对方的钢刀;随后右臂往斜下方一带、右膝同时前顶、死死撞在了对手的面庞以上!
王克农才刚刚登上城楼、便展现出了惊人的战场肉搏经验!他没有将怀中这名半死不活的秦军放开;反而仍以右臂推架着对方,不断抵挡劈向自己面门的兵刃;而左手的钢刀,也挥舞的密不透风,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