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那四名扮演“李家长老”的中年人、纷纷领命而去;而那两位出手杀死漠北“暗桩”护卫的江湖人,则从米缸里取出了一套黑衣,随手扔给了李子麟。而屋中那位掌灶的大师傅,正蹲在两名苟延残喘的漠北人身前,对自己的两位徒弟训斥道:
“你们俩都瞧好了啊!这样给大牲口放血放不干净,还糟践东西,弄的满地都是血,收拾起来别提多费事了……”
李子麟则一边更衣、一边对大师傅说道:
“不用琢磨收拾的事了!赶紧带着徒弟们走吧,我留下封门!”
此时的大荒城中,已然风声鹤唳;而邀月楼的三层之上,却仍然还是一片安静祥和。
朝鲁饮下一盏烈酒,伸手揽过了刚刚放下酒坛的萨尔迪:
“我们上一次喝酒,是在什么时候啊?”
“只有你我二人吗?我想想啊……对了,是在五年前的冬天,我家的牧场边上。当时你的那一双脚丫子啊,肿的活像是个怪物。我偷了爹爹敬神的酒,来给你“送行”……”
经萨尔迪这么一说,朝鲁也回想起了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自己就是凭着那一盏烈酒带来的温度,挣扎着活出了第二条命来!若是没有身边这个其貌不扬的贤妇帮忙,绝不会有他朝鲁今日的风光……
“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不善言辞的朝鲁,将胸中的百感交集,化为一句平凡至极的话语,并用一盏灼人肺腑的烈酒顺下、藏入肚腹之中;而萨尔迪也朴实的一笑,抚着自己的肚子,略嫌懊恼的说了这么一句:
“可惜这么多年,也没能给大汗填个一儿半女……”
话刚说到这里,萨尔迪鼻头一抽,立刻由打朝鲁的怀中坐起身来:
“大汗您闻道了吗?好像有一股烧焦的味儿……”
“几百头羊一起上了火架子,那还有个不焦?哎,忘了让子麟兄弟给我也带一只来……”
这推论虽然也勉强合乎情理,但萨尔迪心中仍然有些打鼓;她望着大荒城宁静的夜景,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对朝鲁说道:
“大汗,我下去看看情况。”
“嗝……去吧去吧,顺便看看还有没有这样的……烧刀子酒了,让他们掌柜再抱上来几坛,我不够喝的!”
萨尔迪点头应允、一手扶着旋梯扶手、侧身缓步向下走去。
今日这间邀月楼,已然被李家人全部包了下来;所以二楼自然是一片空空荡荡;就连那个伺候的小二哥,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唯有那股焦糊的味道,变得愈加刺鼻、蛰的萨尔迪几乎睁不开眼……
无需再往下走,萨尔迪已然知晓情况有变。她左右看了一番,随手抄起了角落里一柄铜壶,迅速走回了三楼。
“酒……”
醉眼迷离的朝鲁,才刚刚开口说了一个“酒”字、便被一股温热的清水泼了一头一脸,酒气也瞬间醒了大半:
“起火了,快逃!”
萨尔迪大喝一声抢步上前、一把攥住了朝鲁的手腕,将他拼命往楼下扯去;然而,才仅仅走到通往一楼的楼梯口处,便又被图面而来的火舌、生生逼了回来。
萨尔迪仿佛一个母亲那般、一把抱起身材矮小的朝鲁、又退回了三楼;随即她飞起一脚,将其中一扇牌门踹开、毫不犹豫地从邀月楼的三层跃下、以背部着地、重重地拍在了青石板铺成的路面上。
“咚咚咚咚咚……”
一阵清脆而急促的铜锣声响起,被摔了个七荤八素的萨尔迪、下意识地想要拽起朝鲁逃命,却只捞回了一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