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上三竿,孙维梁被外面一阵吵闹声吵醒。好容易睡着没多久,孙维梁这恼火就甭提了。
气急败坏的起床穿衣,踹门出去,结果却大吃一惊,一群身穿孝服的人围在那里,情绪激动。张正刚带着钱德旺他们安抚这个,拉着那个,急的团团转。
“怎么回事?”孙维梁端起官架子走过去,“矿场乃官府重地,闲杂人等禁止入内。你们什么人,竟敢大闹公所?”
张正刚看见孙维梁,连忙跑过来,悄声说道:“出大事了!”
张正刚三言两语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高正福被安排帮着付洪贞家里料理后事,半夜里摸到人家娘子屋里,兽性大发。当时付家男丁都在外面灵堂守丧,听到里面妇人哭喊,当下撞破门闯入,正见脱得赤条条的付洪贞公狗般压在白花花娘子身上。结果当时就被人打了个半死。然后又五花大绑的拉到矿上来了。听说那娘子事后羞于见人,趁人不注意,一条绳子上吊去了。这可是人命大案呐。
这下直把孙维梁气了个七荤八素!
这个高正福,好歹也是堂堂矿头,拿着朝廷俸禄,总该见过一些世面吧。就算再对人家刚刚守寡的娘子有意思,也不该这种时候,对人家霸王硬上弓吧?
这简直比那些街头巷尾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恶少更可恨。你是去人家里帮忙料理丧事的,死人尸骨未寒,尚未下葬,你便欺负人家的内人。难怪人家里不干,非要找到矿场来说理呢。
阴暗点想,你就是有那个想头,也不该这个时间下手啊!人家所有男丁都在呢,就算你是三头六臂,也扛不住人家人多啊。
“高正福那个混蛋人呢?”孙维梁气的一脸通红,找到已经奄奄一息,不成人形的高正福,满脑子想揣上几脚,大骂一顿的孙维梁顿时没了那心思。一腔怒火也有所消减,心里开始活动着:这事怎么了结哇?
孙维梁与张正刚作为矿上管事的,自然要出面处理此事。孙维梁便让付家出两个说话顶事的进屋里谈。外面乱糟糟的,根本没法心平气和的说话。
付家的要求很简单粗暴,此事绝难善罢甘休,一定要高正福偿命,高正福全家男丁流放,女丁入内坊为奴。
张正刚好言好语的跟人交涉,希望能私了此事。孙维梁只觉得丢人,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孙乐悄无声息的走进来,来到孙维梁耳边,告诉了孙维梁一个消息:外面高正福瞅着人不注意,塞给他一张纸条。纸条内容他看过了,高正福是被人陷害了!高正福与付洪贞是好友,付洪贞去了,高正福正伤心呢,怎么可能会对人家守寡的娘子有非分之想。
再说,就算退一万步,有那想法,高正福又不傻,会挑那个时候?人家付家人都在呢。而且,付洪贞刚去,人家娘子正伤心欲绝,他这时候去侵犯人家,不是把人家娘子往死里逼吗?高正福既然喜欢人家,怎么也不可能做出这种无底线的事来。
高正福回忆,自己是喝了新沏的茶之后,突然便按捺不住心头那股欲火,失去神智的。现在要查那茶的问题,怕是晚了。高正福不求活命,只求大人能保全他家人。
孙维梁一下冷静下来,细思之下,不由得毛骨悚然:付洪贞之死,就是个套。没想到,这套还没完,紧接着高正福也中套了。以后呢,会不会还会有人上套?
现在,付洪贞死了,高正福身败名裂,死对他来说,只是解脱了。若这一切都有人在暗中操纵,那人的目的是什么?
会是闻氏的动作吗?孙维梁第一个就想到了孙家的死敌。
孙维梁摇摇头,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无论是付洪贞还是高正福,与孙维梁都没有什么瓜葛,打击他们,孙维梁也看不出对自己有什么损失。应该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那就只能是他们自己的恩怨纠葛了。孙维梁不想卷入他们的恩怨之中,但总归同事一场,高正福又如此明显的嘱托后事,孙维梁很难硬下心肠置身事外。
孙维梁想罢,起身为付家两人沏上新茶,说道:“发生这样的事,把那高正福千刀万剐不为过。你们现在的激愤心情我很理解。不过我还想提一个不太合时宜的要求,想事先征得你们同意。当然,你们可以拒绝。”
两人愣了一下,“大人请说。”
“听说高正福此前与付洪贞交情一直不错。想来你们以前对他也有所了解。如果没有昨晚这事,你们如何评价这个高正福?”
两人都是一愣,显然没料到孙维梁会如此问。
两人的表情明显开始扭曲。孙维梁看在眼里,心中大致有了谱。
“你们的纠结表情告诉我,此前你们对高正福的印象还算不错,对吧?”
“谁知他是披了人皮的疯狗!”年轻一点的恨恨骂道。
“那我再问你们,高正福算是你们村出人头地的人物吧?”
两人犹豫着点头,毕竟这是事实,否定不了。
“很好,”孙维梁一拍巴掌,说道,“现在,我要你们试着思考。换成你们是高正福,自己的朋友死了,自己去帮着料理后事,而你们对朋友的寡妻,平日里就有些想法。你们会选择在昨晚那个时间动手吗?”
“我不是那条疯狗,不要拿我跟他比!”年轻人站起来怒吼道,情绪激动。
“这是条人命大案,本官现在在断案。你若是不配合,那就请出去,换个配合的进来。”孙维梁语气平和,却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