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前面一人一马飞也似驶来,手上令旗高高的举起,飞快的在几个军阵中转了一圈。所有人,本就紧绷的身体更加的绷紧,尤其前面三个军阵,几乎刹那间升腾起震天杀气,仿佛伺机出击的三头猎豹。
远处七八匹战马飞驰而来,孙维梁站在城墙上,扶着砖垛,极目看去,只见为首一人,一身银白战甲,胯下白马运蹄如风,肩披一件象征节度使身份的大红披风。随着距离的缩短,孙维梁观察的也越发清楚。
为首其人,年纪不大,英气逼人,脸庞棱角分明,虽长年领兵,却非何振东和郭放那般大黑脸,两道浓眉紧紧皱着,眉心处挤出深深的丘壑。
七八匹战马几乎速度不停的冲到何振东面前,一个整体划一的收僵动作,便安稳的停下。战马似乎意犹未尽,扬天喷气,跺着战蹄。
何振东早就站在那里,带着所有副官和都头几步上前,微微欠身,嘶声吼道:“河滨堡都部署何振东,率麾下所有官兵,恭迎大帅!”
声音刚落,身后顿时一阵山呼海啸:“大宋万胜!大帅威武!”
饶是前世见多了各国仪仗队的孙维梁,此时也忍不住扣扣耳朵,眼睛有些湿润:这些都是铁血强兵啊!拥有如此强兵,大宋怎么就打不赢契丹,拿不下定难呢。
后面观阵的孙维梁,看的热血沸腾,折帅却不当回事,孙维梁看的真切,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未曾因此眨一下眼。
“孙维梁可还在堡中?”折帅下马,便直奔主题。
“在,”何振东身子一紧,急忙小碎步跟上往河滨堡疾走的折帅,“折帅要见他,他敢跑,我打折他的腿。”
“可带新玩意来?”
“有有。”
“怎么样?”
“大有意思!要不先去演武场看看?”
“不!先去见那个孙维梁。”
“对对,东西再好,也是人制造出来的。当然是人重要,先见人。”此时的何振东哪还有半分叱咤风云的雄风,分明是个唯唯诺诺的跟屁虫。
“走吧,咱们下去迎一下。”知晓历史的孙维梁,知道眼前这位,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西北折御卿。本就对他心存敬畏,再加上眼前这阵前阅兵的震撼场面,孙维梁觉得自己应该下去迎接,而不是待在那里等着。
孙维梁带着孙乐,迎着折御卿一众相向而行。孙维梁一身百姓装束,在满是军人的河滨堡里很是显眼,所有人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
两边距离在缩短,孙维梁学着何振东的样子,双手抱拳远远致意,大声吼道:“草民孙维梁,见过折大帅!”
“你那么大嗓门干什么?没人是聋子,好好说话。”何振东眼睛一瞪,责骂道。
孙维梁一囧,心说你们都这样,怎么到我这里就不行了。
当中的折御卿看见孙维梁,铁铸般的脸上露出一丝讶然,“你只有十五岁?这么年轻?”
何振东连忙说道:“是是,孙维梁的情况,末将已详细呈报府帅衙门。”
“本帅见过驿报,”折御卿点头,“闻名不如见面,英雄出少年呐。”
折御卿露出回想的神情,悠悠说道:“本帅十五岁时,还是跟在父帅后面的小跟班,哪像这孙维梁,已经独挑大梁了。”
“一年前,末将见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何振东连忙说道,“孙家遭遇巨变,让这孩子提前长大了。”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是这个理。”折御卿点头道。
孙维梁心中大翻白眼:不让自己拽文,人家折帅却是句句不离警句。难道何叔叔这是怕我语言上抢了折帅的风头,触怒折帅不成?但看折帅这样子,明显是日夜操劳军务之人,这样的人,哪有那样的小肚鸡肠。怕是小肚鸡肠的人是你何振东吧。
说话间,其他人被几个副官带去别处,只剩下折御卿、何振东和孙维梁回到何振东的治所。
“坐坐,”折御卿当然坐在了主位,招呼孙维梁坐下,看着略显紧张的孙维梁,思索了一会,突然问道,“你对当前形势有何看法?”
“啊?”何振东和孙维梁都大吃一惊,没想到折御卿上来不问臂弩,不问火药罐,不问床弩,反而问了这么一个大问题。
“小人只是一介草民,只想赚钱养家,没想过当前什么形势。”孙维梁完全下意识的拒绝。
折御卿笑了。孙维梁突然发现,折御卿板着脸时,分外的威严,但一旦笑起来,却如春水解冻,阳刚中竟然带有几分妩媚的意思。
这要放在前世,绝对光靠脸就能红的一塌糊涂。饶是孙维梁是十足十的男人,此时也忍不住心神一阵荡漾,直想再看一眼刚才一刹那间的惊艳。
可惜折御卿一笑过后,立马恢复了肃穆,“能想到制造臂弩、火药罐的人,能是普通人吗?但说无妨。”
本来孙维梁打定的主意,今天主要是藏拙,不能为了表现就把自己卖了。可是折御卿刚才那一笑,却直接将孙维梁的所有心防击碎,让孙维梁面对折御卿,再无抵抗之力。
“这个题目实在太大,大帅可否缩小下范围?”孙维梁此时恨不得将胸中所学尽数施展,只为博得折御卿再次绽颜一笑。
“那就说说宋辽对阵优劣吧。”
这个题目也不小,但孙维梁却不想再要求缩小了。这个范围,对孙维梁来说恰到好处,既没有大到不知如何破题的程度,也没有小到深入细节,进入孙维梁完全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