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指标,由我一人扛起,没你们什么事。难道你们就没觉得其中有蹊跷吗?”孙维梁如是问道,启发大家的思考。
“对啊,为什么呢?”庄洪国疑惑道,“按说我们才是管挖矿炼铁的,有什么指标,也是我们扛才是。大人初来乍到,怎么也轮不到大人扛指标呐。”
“这就是最大的不同!”孙维梁说道,“以前扛生产指标的都是你们。你们是什么人?都是朝廷官吏,铁矿出产多少生铁,只要完成了指标,跟你们再无半分关系。你们的俸禄,是朝廷给付,不是铁矿给付。
而这次是我来扛指标。若我能够完成,光现钱就能拿到二十贯!我的俸禄,也从此提高两级。可以说,我的收入,与这次指标的完成与否息息相关。”
“我们的俸禄也与指标的完成相关呐。”张正刚说道,“完不成,我们是要接受鞭刑,罚俸的。”
“你们的相关,都是负相关,只有扣减,没有增加。而我的相关,却是双向相关,既能扣,也能涨,这能一样吗?”
“大人的意思是,只要大人这次完成指标,以后指标的考绩,也是双向相关?”钱德旺问道。
“若仅仅为了这点改变,还不至于让我亲自跑这一趟。我之所以答应承接三成的提高指标,当然有更高的追求。”孙维梁卖了一个关子,吊大家的胃口。
“大人还是快说出来吧,我们大家连酒菜都没兴趣吃了,就等着大人揭露谜底呢。”赵万华笑道。
“若我此次指标完成,我会建议折帅,在府州范围内,所有铁矿的管理经营对外承包,由私家掌管。私家铁矿出产的生铁,则卖给府衙。
这样,私家掌管铁矿,出产越多的生铁,私家的收益就越多,自然干劲满满。而府衙那边,要想拿到更多的生铁,就得拿出更多的银钱出来。
这样一来,一方面,铁矿的生产潜力可以全力发挥,另一方面,衙门方面再也不能无休止的提高生产指标。这个棘手的问题,不就相应迎刃而解了吗?”
“铁矿归私家掌管,那我们这些人怎么办?丢饭碗?”张正刚问道。
“问得好!”孙维梁说道,“我认为,若此事能成,最大的得益者,就是你们!
你们想,谁最熟悉铁矿生产?当然是你们。铁矿能出产多少生铁,你们心中最是清楚。所以,承包铁矿能否赚钱,能挣多少钱,你们是最有数的。
这样,你们的选择就主动的多。家里有钱能够出面承包铁矿,你们当然可以站出来承包铁矿。——我是要承包的,否则我干嘛对此事如此热心?我当然也是有私心嘛。
如果家里没钱,自己又不想当这个受气的小吏,那就辞官为民,给那些承包铁矿的有钱人家当矿上的管家。既能赚更多钱,又不用受别人的气,日子过得何其逍遥。
如果你们还想继续为官,至少,你们身上没有指标的压力了。而且,你们如果还继续管着铁矿这一摊,你们的工作内容也变了,不再是每天违心得罪人,而是帮着官府监管着那些有钱人家,防止他们只顾追求产量而往死里压榨矿工。这样,有钱人家要哄着你们,下面的矿工也感谢你们。你们的日子,简直要多舒坦就多舒坦。
看看,摆在你们面前的三条路,条条都是坦途!”
孙维梁一番功课没白费,这番话,直说的众人热血沸腾,宴席的气氛瞬间达到**。
“下官有个疑问,”钱德旺高兴过后,又皱起眉头,问道,“现在这些矿工,可都是官府强差硬役拉来的。没人愿意干这挖矿的活。要是私家承包,从哪里找这么多矿工?”
钱德旺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所有人立刻点头附和,齐齐看着孙维梁,等待孙维梁的解答。
“朝廷可以强迫矿工无偿劳动,私家承包后自然不行。要想让人给你干活,你就得掏钱!而且,得让矿工看到,在矿上干活比在家里种地挣得更多才行。”
“啊!那可是四五百矿工呐!都给钱?那不得赔死?”施卫东惊呼一声。
“赔死?”孙维梁笑道,“一看你就没做过大生意,铁矿的生意不愁卖不出去,你能挖多少矿,就能卖多少钱。还担心给矿工的工钱收不回来?”
“那官府买生铁,什么价格?”钱德旺再问道。
“现在一切都是我们在想象,八字还没一撇呢,哪能就把价格定下来。这一切的可能,都得看我这三个月在这凤山铁矿的表现如何。”
众人点头,表示听明白了孙维梁的意思。
孙维梁继续说道:“可惜公文还没来,否则我也无需费这番口舌。现在大家知道了我的来意。那我就要说话了:我的时间很紧张,一天也耽搁不得,我想,从现在起,铁矿的生产由我掌管,你们须听从我的吩咐。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众人根据孙维梁此前的话,已经大致猜到孙维梁会如此要求。只是孙维梁真说出来,他们还是觉得为难。
这孙维梁由衙内亲卫做护卫,知道的又多,显然来头不小,不是他们能得罪的。可没有公文,不符合规矩,万一里面出点什么岔子,孙维梁位高路广,肯定没事,他们就要遭殃了。
“大人告诉我们这些内情,这是不拿我们当外人,我们受宠若惊,理应为大人效劳。只是我们人微言轻,遵规蹈矩尚怕上头责怪办事不力,更勿论出格的事了。这事,于规矩不符,我等实在为难呐。”张正刚是矿监,是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