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要出门了，出门前对刘油说：“睡一会吧，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刘油头有些晕，是啊，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可是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呢？记不清了呀。
还是睡一觉吧。隐约间刘油好像又听见母亲对了说了什么。
躺在床上，他想记起母亲出门前对他说的话，可她的身影在脑海里越来越模糊，另一个场景却越来越清晰。
刘油站定在一个十字路口，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走。东南西北都是一样的场景，他拍了拍头，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算了，随便找个方向吧。
他一直走，一直走，脑袋里越来越乱，眼前越来越模糊。
似是暴风雪的天气，所看到的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寒风凛冽，吹着雪花，刺痛了他的双眼。
颓然跌倒，躺在雪地上叹息，茫然望着一片白茫茫，寒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雪花抹去了刚踩下的脚印。
我现在是个鬼魂吧，刘油这样想着。
在漫天大雪中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自己好困：是啊，我该睡一觉了。
他看到连绵的高山，潺潺的流水，跳跃的小鹿。
他又看到成片的坟丘，苍白的月色，啼喳的乌鸦。
他看到伊人红妆，父母安好，兄弟相拥。
他又看到了尸横遍野，妻离子散，手足相残。
那是迫在眉睫的厄运，又是翘首以盼的黎明。
模糊中，他听到了抽泣的声音，仿佛隐藏着他内心深处的记忆。他挣扎着从雪地里爬起。
我要找到这声音，他想着。
他又开始走了，一直走。他看到了。
他看到有个人趴在地上掩面哭泣，漫天风雪却近不了他身，以他为中心的很小的一块地方开满了鲜花。
他走上前去：“你是谁啊？为什么要哭啊？”
那人转过头来，他吓了一跳。那人脸上没有五官，一张脸却平整光滑。
他吓的踉踉跄跄的跑开了。
可他太冷了，他又往回走来到了那个开满鲜花的圈子。
“我能进去吗？”他问道，“我太冷了。”
无面人仍是在哭。
“那我进去了”他又说，“我太冷了。”
无面人还是在哭。
他进去了，他太冷了。
这个圈子里真的像春天一样，太暖和了。
他想跟那个人道谢，却发现这个圈子里只剩下了他自己。
回头，一个人背对着他，肩膀抖动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刘油好像记起了什么事情，双手不由自主地摸向了自己的脸，却只是光滑平整的一块。
他的脸上没有五官。
圈子外的那个人转过身来，笑呵呵地看着他。
他看到那个人有着自己曾经那张脸，一模一样。
刘油想叫住他，拉住他，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出不了这个圈子，只能看着那个人仰头笑着，戴着自己地脸消失在风雪中。
刘油无奈地坐在地上，掩面哭泣。
他好像记起了母亲出门前说的话：“记住，永远不要进那个圈子。”
他哭着，却没有办法离开。
只能等着了，在这个开满鲜花，春风和煦的圈子里，等着下一个自己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