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云歌辞摇头：“就算你不，我也会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罢了。”
昨晚她是要的，可萧景瑟已经知道，他以死要挟她，绝对不能把他们之间的这一层纸刺破。
这样，他就能够一如既往的，在她的跟前保持原来的姿态，还当她是凤红酥，和眼前，没什么两样。
“我还以为迦叶先生是不会让他知道我的身份的。”云歌辞记得，迦叶先生救她提出来的要求是，她必须以凤红酥的身份，嫁入景王府。
因为，这是她欠了凤红酥和萧景瑟的，她自己先和萧景瑟揭开了这一层秘密，云歌辞看不透，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若是没有南诏长公主，我自是不会告诉他真相。”迦叶先生为她解惑：“我和你过，嫁给景王，那个傻孩子一定会用命宠着你，可如今，横插入了一个南诏长公主，压了你一截，我有私心，不愿你嫁入景王府。”
当年她嫁入将军府的时候，凤清眠其实是已经有了几房填房的，虽然后来凤清眠为了她，把那些个姑娘送走了。
可她来这红尘一趟，遍尝了人间喜乐悲哀，总是见不得自己的女儿为他人妾室的。
“我以为，告诉了他真相，他伤心在所难免，可最后还是要接受现实，放开过去放开你。”
迦叶先生拉着云歌辞的手，轻轻地拍着，真的有了为人母的慈祥，话语里，也多有真情流露。
“没想到，那傻孩子非担不能放下，还……”她望着云歌辞，叹气：“我不能干涩他的人生，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是他自己一个饶事情，他要娶你，是势在必得的。”
云歌辞定定地看着她：“那你还认为，嫁入景王府，是我该做的事情吗？”
那时候，迦叶先生是想要让她嫁入景王府，断了和佛冷的缘分，如此，她和佛冷，两两都好。
可现在，萧景瑟也不再是从前的萧景瑟，日后的景王府会是什么样的光景，谁都想不到。
“那孩子有点变了呢。”迦叶先生语气里有一些的伤感，手搭在云歌辞的手背上，“要是他能始终有那赤子之心，他日得了下，大周在他的治理之下，必定能欣欣向荣，他亦可以，成就一代贤君的声名。”
“若是他在这路上走错了，便会走火入魔，万劫不复。”迦叶先生话得直接：“你意在报仇推翻萧离声的江山，难道愿意，把另外一个萧离声，扶持上位吗？”
云歌辞心颤：“先生还是希望我能以凤红酥的身份嫁入王府。”
“是。”迦叶先生很坦然：“他变成今这个样子，心结在酥酥，你是唯一一个可以救他的人。”
云歌辞烦闷难受：“可他心里清楚，我不是凤红酥。”
“那又如何？”迦叶先生不置可否地：“他想要抓住幻象，没人可以撼动，要是他抓不住，那他就会死。”
那孩子，执拗得可怕，迦叶先生隐隐约约窥见了藏在萧景瑟身体里面的魔鬼。
“成佛成魔，只在他一念之间。”
云歌辞不出话来，置身在这境地之中，披着一身皮囊，她就做不到对凤红酥的过去视而不见。
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萧景瑟，她都要救。
能助他成佛，君临下，为苍生，和不比看他坠落成魔要好许多？
萧景瑟值得更美好的人生风景，他是个好人，良善赤诚，重情重义，他应是之骄子，荣耀加身。
“在我心中，你就是酥酥。”迦叶先生爱怜地拍着她的手，：“我自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萧景瑟，非浅水之蛟。”
“他日功成，你便是他身边最荣耀的女人，母仪下，与他坐拥大周的万里河山。”迦叶先生把未来的宏景清晰描绘：“你成就的，不只是他，还有你自己。”
云歌辞无声地笑：“先生该知道，我要的，从来都不是母仪下的荣耀。”
“我知道。”迦叶先生眼眸深了深，叹声道：“你要的，是佛冷。”
一提起佛冷，云歌辞的心就像是被刀隔着一般，疼得厉害。
“你是聪明的姑娘，应该早就发现，佛冷这场病来的凶猛，是人力所不能医治的。”
云歌辞无声凝噎，迦叶先生知道的，比她想象中还要多。
这个女人，和燕白，如此相似。
“佛孽缘孽缘，除了孽障，才可得真缘分。”迦叶先生耐心劝导：“道法则不可违，你若肯给佛冷他的去处，便是给他一条活路。”
云歌辞低着头，眼睛酸痛得难受：“我知道，放他走。”
早在迦叶先生来之前，她便已经做出了抉择。
看出她的不舍难受，迦叶先生笑道：“你也不用太难过，人生佛魔间，能修佛能成魔。”
“你在这世间修多少座浮屠塔，他在佛前修了多少佛法，修的，都是你们的缘。”迦叶先生放开她，打开了紧闭的窗户：“滚滚红尘万丈，缘来缘去，缘深缘薄，修的缘到了，或有意呢。”
云歌辞一颗心燃了一把火，烧得滚烫。
她从床上起身，跪了下来：“还望先生怜惜我，指点一二。”
“莫要急。”迦叶先生弯身把她扶了起来：“世上诸多事，万化变幻，诸事无常，他若能撑过这一劫，你们便有缘再见。”
云歌辞明白了，迦叶先生的意思大抵是，各自放逐。
她修他的浮屠塔，他修他的佛法，若能洗了这孽，修得了那么一些的缘分，来日，还有重逢之日。
纵是明白，可还是服不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