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颜正欲出宫,忽想到一人,煞住了脚步。
她要去漪兰殿看看杜兰若。云妃如此可怕,杜兰若在宫中的日子想必也是举步维艰。
“怎么了,小姐?”锦心疑惑地望着自家小姐。
“我想去看看兰妃娘娘。”慕容雪颜黛眉微蹙,“这深宫如此险恶,想来她的日子……”
“小姐,那个云儿是什么人……”锦心好奇一问。
慕容雪颜淡淡地望了她一眼,却只是摇摇头:“锦心,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
“是。”锦心闭上嘴巴,再不多言。
这就是锦心的好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时候应该点到即止。难怪当初丞相会指派她作为陪嫁丫环。
两人沉默之间已走到漪兰殿外,通报过后,杜兰若亲身迎了出来。
“雪颜,你能来看我真是太好了。”杜兰若十分高兴。
慕容雪颜进了漪兰殿,还未开口,杜兰若先让宫女内侍纷纷退下,只除了自小相伴的灵犀。尔后才问道:“我刚刚听到消息,说靖王又向太后求娶你?”
“是。”慕容雪颜嘴角勾起一缕苦笑。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才一柱香的功夫,这事在后宫大概算是人尽皆知了。
“他……这又是为何?”杜兰若不解。
“为了保护一个他想保护的人。”慕容雪颜幽然长叹,“不要再问了,这是我能说的全部。你呢,你最近的生活如何?皇上对你如何?”
“皇上是有德明君,后宫向无专宠,不过是雨露均沾。”杜兰若也是唉声叹气。
“最近皇上又纳了那个舞阳公主为妃,皇上已经很久没来漪兰殿了。”灵犀为自家娘娘不平。
“灵犀,以后这样的话不要说。”慕容雪颜正色看着她,“你要记住,无论任何时候不小心说错的一个字都可能导致你家娘娘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这后宫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
“雪颜,云妃最近频频向我示好,我也不好意思拂逆她……但我总觉得她不简单。”杜兰若面露忧色,“当日舞阳公主初来宫中,她有意刁难你我,我看得出来她的心机极重。”
“兰若,我正想告诉你,小心提防云妃。”慕容雪颜将杜兰若的手握住,“既然你心中雪亮,也不必我多说了,你自己处处小心便是。”
“是。”杜兰若缓缓点头。
慕容雪颜望着她暗带忧郁的脸,不禁问道:“兰若,你终于来到他身边了,你觉得快乐吗?”
“我……”一切和想象的均不相同,时时在意,步步为营,甚至不能多说一句话……若,没有初见。
没有当时的初见,便不会有如今的怅惘。
慕容雪颜望着她,一首诗浮上心头:
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
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
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这首诗为汉代班婕妤所做,她却觉得,十分贴合杜兰若如今的心境。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她幽幽地叹息,没来由地,自己也被一阵悲凉笼罩。
回到相府之后,日子又回到了从前的平静。慕容雪颜深知,与南宫逸的二次大婚在即,这样的平静日子,已然剩下不多。
由于这一次受惊吓过度,又惨遭毁容,慕容睿对女儿的事关心了许多,先是在相府委派了多名武功高强的保镖入夜之后守住清心小筑,接着大量采购补药补品,希望能调查好女儿的身边。
令人惊奇的是,慕容雪颜身体非但没有变好,反而一天天羸弱下去,十天之后,整个人清减得皮包骨头。慕容睿大惊之下,请了宫中御医来为女儿诊治,却听御医说道:“郡主已身中奇毒,若非及时发现,只怕药石无灵。”
“什么?”慕容睿大惊,连慕容雪颜也不敢相信自己亲耳所听的话语。
“郡主中的,是一种罕见的蛊毒,下在日常饮食或药物里……”御医小心得出结论。
“那么此毒可有解药?”慕容雪颜弱声相询。
“解药……虽难配,但日久也许可成,只是药引……”御医面露难色,语气吞吐不定,“药引却是一样很难得的东西……”
“是什么?”慕容雪颜问道。
“活人的眼睛。”
慕容雪颜几乎一阵反胃,这是什么药,竟要用人的眼睛作药引?太可怕,太霸道了!
“若不用这个药引呢?”慕容雪颜试探地问道。
“那么轻则终身病弱,重则偏瘫不起。”御医语气凝重。
慕容雪颜虚弱地一笑:“我宁愿终身病弱,也不要有人用一双眼睛来救我。”
“那么下官……下官先去配制解药。”御医躬身退下。
半晌,慕容雪颜才对父亲说道:“爹,查一下最近厨房可有新面孔,我想,这件事情应该和新人有关……”
“不用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忽而传来。慕容睿父女正惊怔间,猛地看见相府中的大厨徐寿从院子中走来,在门口站定。这个自来恭顺寡言的男人,脸上竟有狠毒之色,与平日判若两人。
慕容睿父女还未意识到事情是怎么回事,但见徐寿动手在脸上一揭,一张人皮面具徐徐撕落――
又是边城!
慕容雪颜尚未惊呼出声,只见他身形奇快,欺近她,在她衣物中翻过,将云妃的那只耳环就此拿走,随后展开轻功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