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传来消息,云妃产下皇长子,加封贵妃,位份仅在皇后之下。
慕容雪颜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心静如水。为了云妃的事情,她与南宫逸尚在冷战。两人白日里依然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至夜间的时候,南宫逸去自去书房就寝。
呃……套句现代的话来说,这叫“分居”。分居就分居吧,她慕容雪颜又不是南宫逸从前那些小离了男人便活不下去的小老婆。南宫逸这个是否不分的家伙,他不来搭理她,她还不愿意伺候他呢!
时值正月,酒庄中订单多得数也数不清,她忙得几乎想将自己掰成两个用,自然一时将与南宫逸和好的事情撂开不理。
云妃所产皇子乃是皇上的长子,因而得到格外的重视,皇上赐了甘露殿给皇长子,又置奶娘数名,宫女若干,一时之间在后宫荣宠无限,羡慕眼红者不计其数。
皇子满月那一日,慕容雪颜与南宫逸受邀来到宫中赴宴。这是他们冷战整整一个月之后首次在众人面前出双入对。彼此心中还有着芥蒂,却要在众人面前扮演恩爱夫妻,委实有些难度。南宫逸别别扭扭地拉着慕容雪颜的手,演了整整几个时辰的戏。及至在筵席上坐定,慕容雪颜累得苦不堪言。
宴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慕容雪颜借故出席,去了一趟湮云宫。
她是故意的。她赌南宫逸会跟着来。那么,她就要云妃配合着她,让躲在暗处的南宫逸将事情真相听清楚。
因是皇子满月,湮云宫上下的宫女太监亦被拨去御前伺候,云妃身边唯留下了一个红绡。
慕容雪颜一进来,云妃就很有默契地将红绡屏退。
“你的胆子很大,还敢来找我。”云妃望着这个比自己小了许多的女子,目中不无赞赏。她在宫中沉浮多年,还从未遇到过像慕容雪颜这样的对手。
“我为什么不敢来找你,心中有愧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慕容雪颜冷冷一笑。
“可惜,他不相信你。”云妃笑容中的寒意更凛冽。
他来了……
慕容雪颜能预感到南宫逸迫人的气息正在逐步逼近。
这一次,她赌自己的感觉是正确的,他跟来了,隐在暗处――
“故意装作被我推倒然后让红绡叫他来看到,这样很有意思吗?”
“的确没什么意思。我不过是想让你看看,他究竟是关心我多一些,还是你?”云妃笑容清冷。
“如果当时出事的是另外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也许他也会那么关心的。”
云妃目光黯了黯,忽然说道:“你为什么离我那么远,你就不敢靠近我一下?”
“我敢靠近坏人,却不敢得罪小人。”慕容雪颜道,“你的演技很好,若在千年以后,估计可以进军奥斯卡。”
“我有一样东西给你,你要不要?”云妃将手心打开,有一样东西晃了晃。
“是什么?”慕容雪颜因了好奇心的驱使,走得更近了些。
云妃猛然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整个人从床上滚了下来!她脑子一转,心知肚明――云妃又一次在南宫逸面前演戏了!
果然,云妃哭哭啼啼地说道:“我都差点被你害得一尸两命了,你还要怎样?难道你非要把我害死才甘心吗?”
“你又对她做了什么?”南宫逸的声音带着森冷的寒意响起。
难道……她又估计错误了吗?南宫逸的出现晚了一步,听不到云妃亲口澄清事实,却清清楚楚地看见她将云妃“从床上推了下来”?
“如果我告诉你,我什么都没有做,你相信吗?”慕容雪颜纵声冷笑,“你自然不会相信,因为在你的心中,我慕容雪颜骄纵任性,而你的云儿温柔善良。你既然对她心心念念,那好,我不妨成全你们,我走就是。”
负气地离开,连看也不看南宫逸一眼。愚蠢的男人……他从一开始就不曾认真去了解过她,却又总是一副很懂得她的样子。他懂得什么?误会她、冤枉她、否定她!
“如果爱,就抓住他;若是不爱,就放了他。”
宇文霜的告诫再次在耳畔响起。
她能分辨什么是酒什么是茶,什么是天蓝什么是浅紫,什么是梨花春什么是樱空雪,可是,她不知道什么是男人什么是女人,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什么是值得什么是不值……
她多希望像宇文霜一样,有过刻骨铭心的初恋,就算绝望得分开,总好过再一次为情所困。
这里是哪里?抬眸望时,才发现自己胡乱走着,又迷路了。这是一处废弃的园子,废井、残枝、枯草,散发着陈腐气息的旧宫殿……
雪地上有着深深浅浅的脚印,看样子,附近另外有一个人。
“谁在那里?”低沉浑厚的男声响起。这个声音是陌生的,慕容雪颜确定自己没有听过。
“是本……是我。”她一面回答,一面循着话音望过去。
这个男人,她依稀记得自己见过,瘦削的脸,高高的身量,俊秀的五官,眼里眉间有一种悲悯的气质。他是皇上的长兄凌河王,与南宫逸同龄。
“是你。”凌河王亦一眼认出慕容雪颜。
统共,他们也就在太后寿诞、宫中几次大节宴会上打过几次照面。
“你为何在此?”慕容雪颜问道,“今日这般热闹,你不在那热闹之处呆着,怎倒跑来这荒芜这地?”
“我只是来凭吊一个人。”凌河王的眼中有着深深的忧伤,“我的生身母亲,先皇的穆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