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逸下朝回来的时候,习惯性地去房间找慕容雪颜。衾褥已然凉透,她的气息、她的痕迹犹在,可她的人,却不见了。
“明叔,雪儿去了哪里?”他问管家南宫明。
“王妃带了几个丫环、一个小厮搬走了。她没有说去了哪里。”
“没有说?”南宫逸心里猛然一空,像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她怎么可以走?这个王府如果没有了她,他独自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要如何自处?
想着她的音容笑貌,想着她的欢声笑语,想着她失去孩子时痛不欲生的模样……他的自责、悔恨,又一度涌上心头,淹没得他自己无法呼吸。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也知道这一次,他将她伤得太深了。只可惜,当他明白的时候,她却走了。
连道别的机会都不给他,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她悄然离去。
他连午膳都不用,亲自去她的慕雅酒庄打听消息。
“东家有一阵子没有来了。”这是他得到的答案,等于说了不知道。
慕雅酒庄的查探不到消息,南宫逸索性放下架子,前去慕容雪颜持有股份的鸣翠坊。
鸣翠坊的生意是放在晚上做的,午间,艳无双通常用膳之后便直接入睡,并不见客。是以南宫逸吃了个闭门羹。
南宫逸在大厅候着,连自己也不明白自己这般曲就是为何。若按照他从前的性子,早拂袖离去了,这次居然还能这么卖一个青楼老鸨的面子,巴巴地等她。
足足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南宫逸才见着了艳无双。他记得,从前慕容雪颜总是称呼她为“无双姐”,想来两人的关系应该算相当亲厚。
“你是谁?”艳无双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呵欠,习惯地拿团扇遮了半张脸,懒洋洋地问道,“若是来找姑娘,老身可以告诉你,这里白天不做生意。”
“本……我是来向艳老板问一个人的消息的。”南宫逸平和地说道。
“打探消息?”艳无双微不可察地笑了笑,“这你就找错人了,老身这里只有姑娘们的卖艺,并不包打听。”
“我想问一下,艳老板,你可知道一个人的下落,她既叫沐之晴,也叫慕容雪颜。”南宫逸说道。
“找之晴妹子?你是他什么人?”艳无双颇为玩味地打量着眼前气宇不凡的男子。
这个女人不回答问题,反而问东问西,南宫逸刚要发作,转而一想自己此行的目的,口气又努力地温和下来:“艳老板,我只是想问一下,她最近有没有来过你这里,她可曾说过她现在在哪里?”
“之晴妹子许久没来了。”艳无双又将南宫逸端详着,见他面露焦灼,显然很紧张沐之晴的去向,笑道,“你是不是她夫君?”
“是。”南宫逸坦然承认。
“倒是和之晴妹子挺登对的嘛。”艳无双研判地说道,“你们之间出了什么事,她离家出走了吗?”
“我……因为我的原因,她不小心……流产了。”一向孤高自负的南宫逸,竟也会静下来和他最看不起的青楼女子对话,“她会离开,是因为负气。”
“不是负气。”艳无双目光严正地望着南宫逸,说道:“我与之晴妹子相处许久,我了解她这个人。她这个人一般情况下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你这次,大概是伤她太重了。”
“伤她太重……”南宫逸怔怔地回味,似乎不了解这四个字的含义。
“她刚流产,又哪里来的精力打理生意,自然是找了个僻静之所休养。而且她找的地方,是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她……”
是真的要离开他了吗?心里的疼痛更甚,他终于明白,她才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一个人。还记得在迦叶寺的时候,她念过几句佛偈:由爱故生忧,由忧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他明白了,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意志不够坚定,在她与云儿之间左右摇摆,才会让她有如此患得患失的心情。
“她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没有好好待她,如今她离开了,你再想她,又有什么用?”艳无双嘲弄地一笑,“天底下的男人哪,都是一个样!这就叫‘天下乌鸦一般黑’!”
南宫逸被她一顿抢白,却不辩驳。她说的确实有道理,慕容雪颜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对她不够好,不够真,所以,她才会那样毫无留恋地离开。甚至,没留下只字片语。
似乎哪里传来的歌声,听得南宫逸心中引起共鸣,酸涩难言――
回到相遇的地点,才知我才你不了解。
以为爱得深就不怕伤悲,偏偏爱让心成雪。
我独自走在寂寞的长街,回忆一幕幕重演。
我告诉自己勇敢去面对,就算心碎也完美。
想起我和你牵手的画面,泪水化成雨下满天。
如果我和你还能再见面,就让情依旧,梦能圆。
……
想起,想起,想起……
想起他们曾经一直捧着酒坛,互聊心事;
想起在灾区的时候她出智计,助他赈灾;
想起两个人一起出去游玩的时候,她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想起她亲自为他下厨,做出一桌可口的饭菜;
……
那些画面还是如此温暖而鲜艳,如同刚刚发生一般历历在目,可带给他这一切回忆的慕容雪颜,却不再。
“这是之晴妹子教给如梦的歌。”艳无双见南宫逸留神听,便解说道。
是她教给旁人的歌――这是命运的安排吗,通过别人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