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杜府前院杜大老爷的外书房里,大总管正在向大老爷回禀这一日家中发生的事。
“那贱人还真能蹦啊!”大老爷端着茶看着杯中轻烟慢慢蒸腾。
“夫人许是信了咱们对外的说词吧!”大总管觉得杜夫人真是呆的可怜,难道真以为她能逃过此劫?相爷现正忙着,没空搭理她,她倒是折腾起二少奶奶来了!难不成她认为相爷和大老爷不追究她犯下的错事了?就忙着想从二少奶奶手里抢回当家大权了?
“由她去,正好借机清理家里下人。”
但凡家繁族茂的人家,家下人也是盘根错节良莠不齐,随着儿女的嫁娶,跟着女儿嫁出去的,随媳妇嫁进门的,新媳妇不乏将陪嫁丫鬟、或陪房家女儿许给夫家有出息的管事或小厮,或给陪房家儿孙娶婆家家生丫鬟,总之一代传一代,牵来扯去,大家都有亲戚关系了!
他以前曾觉对妻子对自家家生子不是很友善,贴身侍候的先是陪嫁过来的丫鬟,后来她们有升为通房的,有被嫁出去的,再挑进来侍候的,不是她陪房家的女儿或孙女,就是从万家送来的。
现在他明白了,因为她心里有鬼,她谋害了云瑶,毒害了云寻,所以她怕人家如法泡制来对付她,所以她不用杜府的家生子贴身侍候她,家中仆妇巴结得上她的,也都清一色不是家生子出身的仆妇。
今日被范安阳处置的老陈家的,她丈夫老陈是家生子,但她不是,她是老陈老子娘从外头聘回来的继室。
针线房的王管事和两个小管事。也是如此,王管事原是在外头绣庄做事,后来年纪大了眼睛不行了,就央媒人牵线,嫁给许氏陪房的孙子。小万氏跟着他回京后,许氏的陪房不是被她寻了错处赶去庄子上,就是被排挤丢了差事。
王管事丈夫、婆婆和儿女都丢了差事,就靠她巴上喜嬷嬷,才在针线房里待下来,做个小管事。后来针线房原来的管事急病死了,她方爬上来当大管事。
要不是平月自作聪明,拉了她下水,又怂恿她开了柜子毁了府里下人们的冬衣,他们还不知。她是杜夫人的人。
“既然她们都坦承不讳了,就依家规处置吧!”
“二姑娘那个丫鬟?”
“依例杖责后,就送去庄子上吧!”他顿了下,“就送去落马河附近的那处吧!我记得康庄头上回进京,说他庄子上,有几个汉子讨不着老婆?”
“是,之前送出去的丫鬟,都是送康庄头那儿。庄子上因此连办了几桩喜事。”
杜府在京城附近有好几处庄子,有的偏僻荒凉,一年出息不到百两。有些地产丰饶,一年光是进帐就能有数千两之谱,康庄头管的庄子正好介于两者之间。
“我听说,二少奶奶做主,把那个叫梨花的小丫头,送去庄子上了?”
“是。她去的是青青一家子去的庄子,她姐姐说。她妹妹单纯,府里的日子没了她。只怕没几日就被人搓磨死,求二少奶奶送她去庄子上,给她说个好人家,有婆家照顾,她就是死也安心了!”
大老爷闻言笑了,“那个傻丫头就应了?”
“是啊!”大总管道,也是春桃走运,遇上个心软的主子,敢谋害主母,就是死路一条,那个主子还能帮她安置妹妹啊!
不过也因为这事,府里对二少***评价越来越好,大概就是因为如此,夫人怕再拖下去,自己再无可能拿回当家权,才会出昏招吧?
常苑里头,杜云蕾对着范安阳哭得梨花带泪,好不可怜!
“二嫂,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平月这一回吧!是她胡涂误会了二嫂,才会犯下错事,二嫂,你别跟她计较,她不过一个小小丫鬟罢了!你就高抬贵手饶过她吧?”
范安阳完全不受打扰的在对帐,她和墨香两个很有默契,一人念一人拨算盘。
杜云蕾透过帕子偷瞄着范安阳主仆,见她们无动于衷,不禁来气,正想发火,身旁侍候的仆妇忙扯她一下,杜云蕾想起严嬷嬷拿在手上的藤条,要她谨记祸从口出三思而后行,手背一阵生疼,忙敛下脾气,安静了好一会儿。
“二嫂。”这次软下身段,柔糯的唤道。
范安阳一阵恶寒,把算盘上结出的数字,腾抄到放在面前的本子上,然后将本子甩到杜云蕾跟前。
杜云蕾被吓了一跳,“嫂嫂这是?”
“这是结算下来,针线房的损失,你看看吧!”
杜云蕾拿起本子翻看起来,可惜有看没懂,只知道似乎数字很庞大。
范安阳朝墨香使了个眼色,墨香正喝茶润嗓,看到这眼色,忍不住嘴角微勾起来,放下茶碗,她站到杜云蕾身边,亲切的为她介绍,她那忠心胡涂的小小丫鬟,制造了多大的损失。
“你是说,府里这季的冬衣全都毁了?”
“是,她为了要让府里所有人知道,二少奶奶欺负二姑娘您,所以不惜毁掉所有人的冬衣,她真是一心为您好啊!只是,公中已经拿不出钱,重新买布给大家做衣,而且现在裁衣重做,也赶不及发放给大家了!”
杜云蕾咬着唇,墨香看着她,“二姑娘您要二少奶奶饶了她,可是要为她出这笔钱?”
“嘎?为何我要替她出这笔钱?”
“她是为您出头的啊!这笔钱,就是把她卖十次也卖不到这么多钱,您要救她,就得替她出这笔钱,好平息众怒啊!让大伙儿拿不到衣服,至少能拿到钱贴补一二。”
杜云蕾愣了好一会儿,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