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墨在没出事儿之前嫉恶如仇,单纯的小姑娘看世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认为坏人都是可恶的。
直到她自己动手砍人,才意识到还有个光照不到的世界。
每一段犯罪背后都有心酸的故事,犯错就要接受惩罚,不值得去同情,但,一定值得研究。
若不出事,她大学学的专业就应该是犯罪心理学,却没想到竟会用这样的方式来“亲自体验”。
小姨因组织失足妇女从中抽成入狱,全是因为陈百川病重没钱治,为给姐夫治病,保守的小姨竟做那样的事,不可谓不心酸。
小姨恨芊墨无能害陈父不得善终,却也不允许别人欺负她,在监狱里拿出她大姐大的派头罩着芊墨。
她出狱前一天抱着还没刑满释放的芊墨大哭,担心她出去后芊墨被人欺负。
芊墨这种长相的确容易挨欺负,但奇迹的是在七年里,罩她的人特别多,她自己也是很沉稳内敛不容易被欺负的那种,没有任何人动她。
患难见真情,芊墨永远都记得小姨抱着她大哭的画面,现在想要修正前世的偏见,好好对待小姨。
见惯了前世美丽苗条的小姨,再见此时的肉山,真不适应。
肉山僵硬在那,嘴唇哆嗦着看着芊墨。
“墨墨,你,你刚刚说什么?!”
被芊墨欺负惯了,稍微好点就浑身不适应。
芊墨善于隐藏自己的表情,为了让小姨接纳自己,她努力地扯出一抹真诚地笑。
“以后没三米了,我们就是一家人。”
小姨捂着嘴,满脸惊色。
芊墨摊开手臂,正准备再来个羞耻地抱抱,却见肉山晃悠着三层泳圈冲出去了,一边冲一边大喊。
“姐夫~不得了了!墨墨脑子好像彪了,不正常了,鬼附身了!”
芊墨默...
有必要这么夸张吗,她不过是稍微想对身边人好一点,看给小姨吓的。
她以前真的有那么任性吗?
嗯...好像是的。
陈父正在跟林翔扭打一团,小姨穆绵绵冲过来时,陈百川已经把人要打吐血了。
“让我知道你们出去散播我女儿的谣言,老子就打断你腿!”
陈百川的声音穿透玻璃,眉毛下压眼睛瞪大,一看就是盛怒中。
芊墨双手撑在阳台上,以自信地状态把外面没一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陈百川听小姨说女儿出问题,又踹了林翔一脚,他平时有些暴躁,固执己见且观念保守,芊墨会有前世那样的性格,很大程度都是为了反抗他。
直男单独带孩子,带的还是个性格闷心思重的女孩,这就给后来的悲剧埋下隐患。
陈百川脾气暴躁文化水平不高,很难讲出让芊墨这个学霸信服的道理,大多时候管孩子都是直接咆哮。
裙子短过膝盖,要管。
屋子收拾不干净,要管。
偷看台言,要管。
大学报什么,要管。
小女孩到了一定年龄都有打扮的渴望,看同学买口红,芊墨也偷偷用零花钱买,被发现后,又少不了一通咆哮。
比较对待外人,对女儿的咆哮他自诩已经克制,但看在心思重的芊墨眼里,那已经是狂风暴雨童年阴影,父女俩的嫌隙越来越重。
芊墨曾经最痛恨的就是父亲此时的表情,眼大如铜铃,咆哮时鼻梁处会出现两条横纹。
但现在看他这个表情,心里不仅不怨恨,甚至还有些感动。
了解行为背后隐藏的动机,再去分析他的行为,有很多事都可以理解了。
父亲的方法固然是不对,但他对自己的感情却是真的。
芊自己有事儿的时候,父亲的原本因愤怒下扬的眉头瞬间紧锁,这是不安担忧的表现。
父亲和小姨一齐往屋里看,芊墨做了个擦眼泪的动作,陈百川马上放下正在被把暴打的渣男,大步朝屋里走来。
年少她读不懂父亲狂躁背后的关心,听信母亲谗言跟父亲相互斗让渣男钻了空隙,只落了个子欲养而亲不待,父亲这个风光一辈子的企业家,最后区区几万的医药费都拿不出来,这是何等凄凉。
想到前世,她跪在父亲病床前,父女推心置腹说的那些话,芊墨平静无波澜的眼红了。
“墨墨,你怎么活该!”陈百川推门而入,看到女儿站在那红着眼,本是关心孩子,一开口就变成了又冲又硬的咆哮。
“有能耐跟我厉害跟我置气,怎么没能耐出去找那些混蛋撒火?冲我厉害的劲儿都哪儿去了!”
这个没文化狂躁固执不讨人喜欢的老头,总有能把关心咆哮成让人讨厌的感觉,芊墨扪心自问,她若不是心理年龄成熟以及学了心理学专业,听这些也会引起极度不适。
小姨整个人都凌乱了,伸手摇晃陈百川的胳膊。
“姐夫,不要啊!”
孩子刚在外受了委屈,作为一家人不安慰还跑过来骂孩子,也不怪芊墨一直跟他不亲。
“越长大越不听话,我让她考警校,将来坐办公室当个文职,小姑娘安安稳稳的多好,她不听,非得找这么个玩意气我,现在怎样了!”陈百川指着芊墨的鼻子。
“陈芊墨,你是不是翅膀硬了!你不愿意在这家待就滚好了,反正你眼里也没我这个爸!”陈百川想转身出去,不把外面那臭小子的腿卸了,难平心头之气。
他对芊墨咆哮这些,不是他真讨厌女儿,只是男人的表达方式总是很玄妙,看女儿红着眼心里着急,一口气不知道往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