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一色黑沉沉,闪电偶尔劈落山头,偶尔似银蛇噬苍穹。乌云翻涌,千军万马踩长空,万钧雷霆如战鼓摇撼大地。
狂风是旗,扫荡群山;暴雨是箭,洗练意志。
黄土泥地成河,沿着沟渠一直流下地势低之处,远看千沟万壑。营地的排水沟暂时能应急,如果持续暴雨未必能顺利排水。
雨势更大,密密麻麻宛如子弹落玉盘,四面八方皆啪嗒之声,更似搏生死的枪战。
穿着雨衣的士兵和机器人全力挖渠,营外、营里全是他们忙碌的身影。徐中尉披雨衣匆匆跑回营帐,“报告!攀瀑布的班全员回来了,没有人受伤!”
“跑山的两个班呢?”
“还没看见他们回来。”徐中尉叹了一口气。
璃忧色不减,营外的景物已模糊不清,如果没有估错山上必定出现山体滑坡。此时通讯员报告李天城发来通话,璃马上接过耳麦。
李天城的声音断断续续,“……有两队员失足跌落山坡……我们须前往救援……”
璃攥紧耳麦,“我派货车到山脚下接你们,一小时内必须完成救援!”一挂线他就安排两个驾驶员驾货车出营。
李天城挂线后先率领两班下山坡,他们一个揪着一个的背囊慢行,黄黄的泥水滔滔涌下坡浸过他们的鞋面。
沈云枫掏出大眼镜戴上,擦了擦镜片的雨水。旁边的玉米须见状不解,“为什么要戴眼镜?戴了也看不清路。”
“我的镜片是特制的,含有红外成像功能,一发现动物体内的热量马上呈现图像……”他按下眼镜框的微型按钮东张西望。
玉米须不明觉厉,“你自己制造的?”
“嗯呐。”
言谈间山风压顶,两人灌了一口雨水。两侧树木弯了腰,变形的树冠要砸落似的。玉米须心里如此想着,耳边忽而传出啪沙之声。
“小心”后面的士兵大喝,余光砸落庞然大物。
“散开!散开”
慌乱分散之际他们脚下打滑,一个接着一个滚下山坡。
最先滚落的李天城遭坡下的树拦截,眼看其他队员往自己的方向滚下来,他的机械手臂和腿顶着第二个滚下队员的背囊。
紧接着他们一个顶着一个叠罗汉,但没想到滚来的还有一棵断树。庞然黑影蓦然停在十多双惊恐的眼睛前,有看不见的墙挡着断树。
正是夜明的风壁,她双手支撑,全身沾了黄黄的泥水。断树在前,任何人无法移动,谁动了队形必松散,最后风壁移位断树砸人。
现在怎么办?他们绞尽脑汁。
“我来禁锢那棵树!”沈云枫言毕,黑雾沿着泥土无边扩展。
离风壁最近的张雄和何柏森看见雾里冒出黑色锁链缠绕树干。沈云枫又喊:“前面的先离开!”
张雄和何柏森猛然回神,连滚带爬跑出去。轮到夜明,她收起风壁跑到边上,幸而锁链牢牢禁锢断树。
待所有人离开断树滚落的范围,李天城检查每一个人有否受伤。他们的脸皆有大大小小的划痕,有的撞破额角,有的划破下巴。
“都是小伤先忍着,我们的战友正等待救援!继续前进!”
山路被浑浊的泥水掩盖,他们不得不用步枪当拐杖探路。夜明借风壁挡雨,为他们偷一息透气。尽管有风壁,但雨水在壁外流淌,形成波纹影响视觉。
沿着千里眼和火焰跌落的方向一路搜寻,李天城的军事系统还没呈现人形的红外热成像。其他人的步枪拍拍打打草丛,每一步都深深踩进泥水里。
有人踩中蛇差点滑倒。
沈云枫旋转眼镜框调节焦距,专门寻找远处的灌木丛。李天城提醒大家注意周围的树木,以防又有树干断裂。
“李队,一百米外出现少部分热成像。我把焦距拉最近,发现热成像一动不动,体积比较大。”沈云枫又擦镜片的雨水看清楚。
李天城沉思片刻,带领众人前往沈云枫指的方向。
三名女生在灌木丛外等,其他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跨进丛中。风壁扩大至整片灌木丛,遮风挡雨,让他们更加专注搜寻。
昭阳焦急地探头张望,念念叨叨祈祷什么。
过了一会儿,有人喊找到了,昭阳差点要冲过去。
李天城和高大的士兵各背一人出来。昭阳绕着他们打转,发现千里眼和火焰昏迷,额头的血迹和泥巴沾成一块。
“速速下山,山脚有货车接应我们!”
他们依然一个揪着一个慢慢行走,背人的走中间,风壁一直没有消失。
山体滑坡比想象严重,好几处地方堆积大块泥石,流动的沙子积聚泥石附近,他们一步踩下深深陷入泥沙。
中途砸落粗壮的树枝被风壁挡下,他们跨过大大小小的水坑。不知走了多久,地势趋向平坦,透过枝叶的间隙他们终于望见山脚停留墨绿的东西。
他们不禁加快脚步。
山下同样水淹鞋子,两位驾驶员帮忙把昏迷的两人抬上货柜。他们惊魂未定地坐在货柜中,幕布呼呼飘扬,车外雨势不减。
他们看看彼此,无不满身黄泥脏兮兮。
李天城驱散沉默的气氛:“这次大家应急的反应都很不错,战友只是昏迷,大家不要丧气!”
他伸出手,“庆贺我们全员归营!”
一只只手掌应声相叠。
接近营地,他们望见许多穿雨衣的士兵挖掘。蓝樱问他们挖什么,张雄习以为常:“挖渠排水,不然水淹军营。幸好离山体远,一旦山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