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云艰难地转身,此刻,虚云口、鼻和眼睛,甚至皮肤表面都微微浸出血,面孔因为脸上肌肉抽搐变得无比狰狞。
虚云微微下蹲,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虚云鼓足全身之力,后背猛然拱起,沉重的大石似在空中凝固片刻,然后缓缓移动,向缺口洪流坠落而去。
大石在湍急的水面砸开一个巨大的水坑,仿佛大坝都为之一颤,随即被浪花淹没。
雷少轩神念探去,看见大石急遽坠落水中,在浑浊的激流撞击下,开始慢慢翻滚,逐渐偏离垂直的方向,随着水流倾斜滚动。
大石触地的刹那,发出沉浊闷响,却没有停住,而是又缓缓翻转了一圈。
雷少轩暗道不好!
大石落地之处,是一个陡峭的倾斜面,于是大石顺势翻滚起来,尽管翻滚的速度越来越慢,却始终被急流推着,翻滚之势无法停止。
一圈、两圈、三圈……大石翻滚到了大坝边上,再也无法停止,随着洪流遽然消失在大坝下面。
“如何?”卜敬守满怀希望地看着虚云问道。
虚云微微喘气,道:“缺口底部水流太强,加之底部倾斜,大石停不住,已然滚落坝外。”佛门炼体,也炼神念,虚云知道大石运动轨迹倒也不稀奇。
闻言,卜敬守愣了片刻,颓然道:“如此,再无计可施!”
虚云遗憾地对雷少轩道:“施主,方才投石之时,所落之地并未选好,如若大石落于平坦之地,或许可以停住。待和尚休息片刻,再选更重些石块,再试一试。”
雷少轩摇摇头,刚才那块大石,虚云已经是竭尽全力,再加重些,也许便是压垮骆驼的一根稻草将虚云压垮,十分危险。
何况,比刚才那块石头小的石头无用,而比之稍大的石头,对虚云来说,十分危险,如此一来,上哪里去找恰好合适的?
就算能找到一块、两块,对填补大坝的缺口来说,一、两块石头不过是杯水车薪,没有任何意义。
雷少轩站在大坝上,目光停在大坝下面、河床之上,裸露出来的一块块圆石,陷入沉思。
这些石头外形十分光滑,显然是曾经来自于上游山中,后被山洪冲击,经历长时间的滚动而磨平棱角,变得光滑。
如此巨大的石头都能被激流冲下,可见未筑坝前的霸湖洪流拥有多么大的力量。
如今大坝缺口既深且斜坡陡峭,没有足够沉重的石头,是无法顶住激流冲击的。
看着一脸沮丧的卜敬守,雷少轩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沉声道:“连日来,将士们日夜掘石备沙,你们辛苦了!传令下去,大坝上所有人,都撤回营帐休息,没有命令,不许上大坝。”
卜敬守领命而去,只剩众女和虚云,还有亲卫
。
苏敏等人来到了雷少轩身旁。
“小子,人力有时穷,不必太过失望。既然大坝缺口短时间内无法填补,不如做长期安排。”苏敏安慰道,“就算暂时筑不成坝,只要心有善念,便是功德!”
雷少轩苦笑,道:“老师,我一心筑坝,只求心安,不念功德。”
虚云并未离去,闻言合十道:“善哉!施主此言正合乎佛理。”
雷少轩直翻白眼,没好气道:“虚云和尚,你不过是比我虚长几岁,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干什么?说破天,我也不信佛。”
雷少轩酸溜溜哼道:“哼,每次遇见和尚,都是和尚有好事,老子坏事!你搬个石头,都能让百姓信仰,得信仰之力,而老子集合全军,辛辛苦苦来此,结果扔块破石头都被水冲走,全军干看,无能为力。”
母亲公孙倩笃信佛。西京内,雷少轩几次见和尚,都是雷少轩身处麻烦,得和尚相助。于是,每次公孙倩不是掏钱修寺庙,便是许愿塑佛金身。对雷少轩来说,每次不是自己倒霉便是破财,从来没好事。
其实,雷少轩自己便是佛门护法,只是自己打心眼里不愿意入佛门,也不愿意承认护法之职罢了。
虚云不以为意地笑笑。
严格来说,身为护法,雷少轩在佛门内的地位比虚云还高,虚云自然不会计较。
“施主,好事坏事皆是虚妄!施主不辞辛苦来此,便已是大功德,所扔的每一块石头,皆已驻留心中,何谓倒霉?”
“小雷,和尚说得对,尽人事,听天命,结果不重要。”王思懿安慰道,沈怡、湖灵澹忙不迭地点头。
雷少轩翻着白眼,“净说废话,和尚虽然说得对,但是大坝却容不得再耽误时间了!”
看着王思懿不满的表情,雷少轩苦笑道:“大坝缺口水流太急,再耽误下去,急流会将缺口越冲越大,如果大坝完全被冲垮,就不是这点人马和一年两年能修筑回来。”
何况,自己命不久矣!雷少轩暗道,这一点却无法宣之于口。
雷少轩转眼望向山坡,山腰上面裸露着一块块怪兽般的石头,密密麻麻的卧在草丛中,雷少轩心里升腾起一股不屈的念头。
雷少轩光棍道:“何况,我本一介死囚,从来不信尽人事,听天命。我只信尽老命,拼天命!反正只剩半条命,拼掉也无所谓。”
众人愕然。
雷少轩来到最近的一块巨石,这块巨石比虚云搬运的那一块大了一倍多,几近房屋般大小,看上去宛如一座小山。
“取将军皮甲!”雷少轩喝道。
亲兵们急忙取来一副红褐色全身皮甲,给雷少轩戴上,胸背、手臂、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