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葭衣虽然是芝麻小官,可是未得允许,她不能离开皇城。
与所有皇城百姓一样,她也只能静静等待即将降临的风暴。
留守皇城的官员并不多,比较重要的几乎都随太上皇南迁。因此易葭衣这些普通的画师,只要是有官职在身的,都得到了需要上朝的命令。
这是易葭衣第一次站在朝堂上,看到的是略显空旷的大殿,以及稀稀拉拉的众臣。
留下来的大臣,要么是不在薛孙王集团内的,要么是官职实在低微的。
只有极少数官员,是为了保卫皇城而主动留下的。
太子太傅范历范大人就是极少数主动留下的重臣之一。
范历如今六十多岁,算上赵佑宸,他已经经历了艮夏国三任皇帝,名副其实的三朝元老。
“皇上,老臣主张,坚固城墙,固守不出,打消耗战,等待西军和勤王军队的到来。”
范历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表示赞同。
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应敌之策,皇城身为艮夏国的中心,城墙自然是修建得牢不可破。
甲郎国虽然一路势不可挡,来势汹汹,但他们毕竟是孤军深入。人数虽多,后续补给却是不如艮夏国。
武原镇至皇城之间的城镇虽然都被甲郎国所占领,但以他们这样行军的速度,根本来不及全盘接收。
在打消耗战的时候,甲郎国军队后方很有可能会出现问题,到时候只要派兵骚扰,甚至夺回那些战败的城镇,就可以截断甲郎国的供给。
要论消耗战,对方耗不起。
范历将这个情况大致描述了一下,大臣们更是信心十足,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易葭衣也默默点头,连胜说是,附和着旁人。
她站在队伍的最末端,因为人少,所以距离赵佑宸并不远。她清晰地看到了皇上紧锁的眉头,以及满脸的凝重。
她心想,这个赵佑宸看起来比贪图享乐的那个赵集靠谱多了,若是有这样的大臣辅佐赵佑宸,然后不要让薛孙王那几个家伙过来捣乱,艮夏国还是能从这次磨难中恢复生机的。
最重要的是,千万要让马维然那个家伙回来,然后重新判刑啊!
不然自己之前做的不就白费了嘛。
真的是城池失火,殃及鱼池。
明明再过不久就能完成任务回去了,偏偏
算了,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命令很快下达,皇上下旨,修楼橹、挂毡幕、设弩床、运砖石、施燎炬、垂檑木、备火油等等一系列城防工作尽快完成。
赵集带走了三分之一的中央军,剩下的中央军中分出四组人马,镇守皇城四面城墙。
此时,众人却发现了一个问题,皇城的军队人手不足,来不及在这短短几天时间内完成这么多部署。
甚至连四处城墙的镇守都捉襟见肘。
留在皇城的大臣们此时都忍不住在心里唾弃南逃的那一批鼠辈,逃命竟然还带走那么多军队!
就在他们默默唾骂的时候,突然有人提出建议,招募平民百姓,让他们与军队一起共同参与这场保卫战。
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细细看去,这竟然还是个从前从未上过朝堂的小小画师。
宝文阁学士牛大人用鼻孔哼了一声,反驳道,“区区平民,岂能参与如此重要军事防备建设?”
这位牛大人性子很执拗,十头牛都拉不回的那种。他虽刚正不阿,不屑与薛孙王等人同流合污,但也是个非常极端的人。
他极端重文轻武,认为武将都是些无知莽汉。他非常看重阶级的划分,看重礼仪和教养。认为人一定要在其职,才能谋其事。
他不赞同赵集南逃,也不赞同禅位于赵佑宸,可是他的阻止都没有什么效果。
这一次,他也不赞同将平民百姓临时拉进军营的做法。
易葭衣低头拱手,说道,“国家基础,就是百姓。
敢问牛大人,军营中,占最大比例的难道不是平民?平民难道不是艮夏国的一份子?平民难道缺胳膊少腿?平民难道就不能拿起武器保家卫国?”
牛大人瞪大了那双铜铃般的眼睛,明显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官竟然如此放肆,敢当众质问他!
果然是特殊时期啊,什么跳梁小丑都能出来了!
牛大人中气十足地说道,“军营中的平民,也是要经过长期的训练,才能成为军人。试问,专业的军人又如何能与普通平民并肩作战?
战术所说,避实击虚。
打蛇都知道打七寸,战争中更是要攻其虚弱之处。若是平民的防线被冲垮,岂不是给军人造成了困扰?”
易葭衣抬头,目光不闪不避看向牛大人,“牛大人又可知,平民一定是虚,百姓一定是七寸之处?
国难当头,人人有责!
前几日太学府学生上街示wei,其中有部分还未考取功名,他们也是平民,但是他们都知道要保家卫国,要捍卫本国领土。
值此国家危难之际,又何必拘泥于平民的身份问题?”
此时,又有不少官员站出来赞同易葭衣的意见。在他们看来,让军民一同保卫皇城,完全是可行的方案。
连艮夏国的皇上都临时换人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牛大人一时语塞,后来干脆袖子一甩,不再说话。
易葭衣顿了顿,又向前走了一步,继续发言道,“皇上,微臣建议,可以将皇城内的囚犯筛选一部分体格健硕的,充入临时保卫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