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溪立刻用手抓紧了衣领,现在想想,她仍旧是一脸的惊惧。潘木吓得跳起来,一只手扶住凉溪的肩膀,声音轻颤道:“怎么了?没事吧?你别想了,我去给你倒点水。”
凉溪只是摇头,又抓住他的手腕,道:“不要……潘木,我这辈子都没有看过那么可怕的面具。”
闭上眼睛回想,凉溪用言语描述出了那张面具的可怖程度。她的声音也在发抖,潘木一颗心直恨得颤起来,
凳子有点矮,潘木半蹲着,就如同半跪在凉溪身侧。他一只手轻拍着凉溪的肩膀,自己根本没发觉现在的姿势如何,只听凉溪继续讲。
“我当时被吓得心跳一停,马上就觉得不对了,就想去按报警器。但是,她竟然抢了我的手机和手环,什么也没说就锁上门走了。”
潘木已经瞪直了眼。方娜在他心里早已经妖魔化,可他没想过竟然还有这样一通!方娜这是纯纯粹粹,有预谋的想要凉溪死。
凉溪话里八分真两分假的道:“我当时觉得自己是死定了。离开座位想去拍窗子,再不济弄出些什么声响来,让隔壁班的老师同学注意到也好。只可惜有心无力,还没爬上桌子就摔下来了。”
潘木脑中自动构想出凉溪从桌上摔下来的场景,一颗心抽痛不已。又想到那还被警察来拍了照的布满血痕的桌腿,刚想要问一句,凉溪攥住他手腕的手越发紧了。
“我以前不是没有发过病,在医院里生生死死也好几回了,却从没有像这一次这样,真真切切地觉得自己要死了。我,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方娜和我无冤无仇,我们甚至还能算是朋友。我父母跟方家也没有任何来往,她为什么要这样待我?”
“那天,要不是你……”
凉溪眼神正正对到潘木的眼睛中,她话一停。感觉一阵馨香细弱的呼吸吹到自己脸上,潘木心中的所有愤怒、心痛之类的情绪,瞬间就被清除了。
他忙不迭地松开手,掂着的一只脚往后退,动作却不怎么连贯利索。后果就是,潘木一屁墩坐到了地上。
“哎……”凉溪着急地要伸出手去拉,哪里还来得及?看潘木一屁股坐倒,她愣一愣,突然就低头笑了。
潘木坐在地上,见凉溪笑得眼眉弯弯,眼底最深处都有了笑意。一时间也愣了,竟忘记爬起来。
凉溪没忍住笑出来后,马上就怕伤到对方自尊的用几根细白的手指捂住了嘴。只是捂住了笑声,却没抹掉嘴角的弧度。她站起来,微弯着腰,向潘木伸出手。将他拉起来后,自己也有些不自然道。
“总之,潘木同学,真的谢谢你!我,嗯……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提个建议。如果,你总是要因为你母亲的……呃,造访而搬家的话,我帮你找一个住处,好不好?”
一双浅澈如溪的水眸望着自己,潘木几乎就要点头时,才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摆手摇头一起上道:“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
“不用不好意思。马上就要高三了,你以前的功课落下那么多,需要赶紧补起来。高三一年更需要好好努力,总是被人赶着搬家的话,学习精力肯定会被分散。我从晴晴口中听说,你,你妈妈好像有点过分。她不关心你的高考成绩,你自己总要争取自己的未来对不对?”
“再说,你已经救了我两次了,我却什么也没有为你做过。我确实于心不安……潘木同学,你就同意好不好?我要休学到明年春呢,你住的地方离我近一点,我还能去找你,问问老师讲课的进度。”
潘木怔怔然,凉溪提出的这个建议,诱惑未免太大了。不仅可以不用再被他那母亲打搅,主要是……
他们会住很近吗?
呸呸!真不要脸!想什么呢?
潘木一甩头,还是拒绝道:“这话是怎么说的?你妈妈……”
潘木本来想说凉溪已经帮助他太多了,资助了他从现在到大学的学费与生活费,真的就已经帮他解决了所有的事。但资助他的人是孔母,潘木张嘴就提了,说完才惊觉讲错了话。
他恨不得将“你妈妈”这三个字憋回到嘴里去,但凉溪的眼光已经暗淡了。她轻轻推一推潘木,示意他坐下后,自己也重新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搁在膝盖上,凉溪垂头微微叹了口气,道。
“那是我妈妈帮你的,和我没有关系。”
潘木哪里还能坐下,他10根指头蜷一蜷,差点就要扇自己了。
会不会说话?
不过,看凉溪这个样子,她应该是知道了。凉溪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再度发病,那自己现在是该觉得难过还是开心?
“对不起,我……”
凉溪抬眼一笑,道:“你怎么不说不用谢,就要说对不起?要分开要在一起,都是他们做的事,你干嘛要道歉?”
潘木又蹲在她跟前了,凉溪继续抱着膝盖,淡淡道:“其实,潘木,我和你说实话。他们离婚了,我反倒觉得要轻松一些。我想,他们再不要管我,才是最好的……”
“呵……”凉溪忽然甩甩头,道,“不说他们了,潘木同学,我就当你已经答应下来了。”
“答,答应什么?”
“我给你找房子的事呀!你可不能反悔!”
不是!他什么时候答应了?
潘木又想摆手,见凉溪轻轻撅了嘴瞧他,一个拒绝便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们的姿势又变得跟之前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