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邑依山傍水,扼上党南北之要冲,乃不折不扣之重城。
哪怕北方有千亩抵御赵军,南方野王被秦军围困,百邑常规驻军仍有两千人。
凭借百邑城池、地势之险峻,两千兵马完全能挡住五万大军。
“踏踏踏!”
崎岖的山路上,夜晚行军并不容易,骑士们几乎都牵着马走路。
“张相,只要你配合我等,事情完毕以后,末将定会亲自给相国赔罪。”
夺取了百邑,韩国就失去了霍太山这个天险,赵军即可长驱直入南下进入上党。
如今的上党,绝大多数兵力都集结在野王,其余各个城池并无多少守军,拿下百邑以后,王翦就有信心短时间内夺取大半个上党。
“汝既知吾乃韩相,吾又岂会助汝攻下百邑!”
被赵国士卒押解着的张平,脸上露出愤怒之色,眼神中充满了倔强。
他本以为,自己此行纵然没有办法说动赵嘉背秦盟韩,也能离间两国关系,继而引得秦、赵反目,韩国好坐收渔翁之利。
再不济,当张平拿出最后杀手锏,将整个上党拱手让给赵嘉以后,也能达成以上目的。
可是现在,离间秦、赵联盟的计策落空了。
最让张平措手不及的,乃是赵嘉居然突袭攻下了千亩,继而又准备连夜夺取百邑。
百邑失守所带来的后果,张平比谁都清楚。
那个时候,上党真的要被赵国占领了。
虽说整个韩国早就做出了最坏打算,在迫不得已的时候,将上党献给赵嘉。
然而,韩国主动献给赵嘉,与赵嘉亲自出兵攻下上党,两者之间有着极大差别。
韩国主动献上党,不仅能够得到赵国这个盟友,还能逼迫秦、赵反目,相互攻伐。
赵嘉凭本事夺取上党,纵然秦国不太高兴,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那时,秦国为了不空耗钱粮,甚至可能弃上党转而攻南阳。
失去了上党的韩国,就只剩下南阳一郡,若再被秦国所得,韩亡国的命运难以逃脱。
张平已经打定了主意,自己就算死,也绝不会相助赵人攻下百邑。
百邑若再在,韩国还有和赵国谈判的资本。
面对张平的断然拒绝,王翦却没有感到丝毫意外,脸上反而带着浅浅的笑意。
大军持续前进。
夜色开始消散之际,王翦终于带着麾下士卒,抵达了百邑城下。
“来者何人!”
由于王翦等人并未隐藏踪迹,故很快就被守军发现,城中当即响起了战鼓声。
王翦转头看着咬紧牙关的张平,忽然说道:“得罪了,此事过后,王某自会登门请罪!”
言毕,就在张平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就感觉脖子一疼,继而失去了意识。
王翦顺势扶住张平身体,示意属下将其装扮了一下。
“来者何人,速速止步,否则休怪我等箭下无情!”
眼看城墙下面的军队越来越近,哪怕他们都身穿韩军甲胄,城墙上面守将仍旧不敢大意。
就在此时,城墙下面军中忽然跑出来一人,头盔不知道掉到了哪里,脸上满是血污,披头散发的样子看起来颇为狼狈。
“启禀将军,吾等乃千亩守军。”
“相国奉大王密令与赵嘉会面,不曾想对方出尔反尔,明面上表示不会攻城,却趁我等不备之际,连夜袭城攻下千亩。”
“将军死于乱军之中,就连相国亦中箭昏迷,危在旦夕。”
“如今赵人已经追在后面,若非有不怕死的兄弟们断后,为我等争取到了时间,恐怕赵军早已追上。”
“还请将军速速打开城门,放我等进去!”
百邑守将闻言,却是心中大惊,站在城墙上大声吼道:“相国在哪里?”
“这里,这里!”
百邑守将话音刚落,就看到有几个士卒,抬着一个昏迷之人,来到了城墙下面。
百邑守将凝神望去,只见昏倒在担架上那人,肩膀上插着一支箭矢,鲜血已经将衣服染成红色。
他仔细辨认,发现那人长相果真酷似张平,心中更是大急。
“相国印绶何在?”
好在百邑守将还有些警惕心理,担心担架上那人乃外貌酷似者假扮,这才想要验证印绶。
对于一国之相而言,相印是不能造假的东西,也是绝对不会离身之物。
只要能够看到相印,也就代表担架上那人乃是真的张平。
“快,快拿出相印给将军看!”
众人手忙脚乱了一阵,这才小心翼翼将相印从张平身上解了下来。
“从吊篮上送上来!”
百邑守将拿到相印,发现乃是真的以后,看着仍旧昏迷不醒的张平,再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速开城门,迎相国入城!”
“嘎吱!”
“嘎吱!”
“嘎吱!”
王翦看着逐渐打开的城门,不由握紧了手中武器。
野王城下。
鸣金之声响起,猛攻整日的秦军带着袍泽尸体,缓缓退去。
一个多余的攻城战,让双方都付出了惨重代价,哪怕被加固许多次的野王城墙,此时也有些摇摇欲坠。
甚至于,野王城还有几段城墙曾经被轰开。
若非野王守将早就准备了大量土石,且在城中另外构建城墙,野王恐怕早就失陷了。
“将军,韩国南阳北上路线已被阻拦,援军不可能抵达野王。”
“依如今局势,野王最多还能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