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平衡齐、燕两国固然重要,然若是为了燕国而得罪齐国,恐怕也不好吧?”
燕国使臣离去以后,赵偃看着悄然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范增,有些疑惑的说道。
范增当即笑道:“大王勿忧。”
“齐国若有争霸之心,威胁到了赵国,自然要借助燕国之手打压齐国,如若不然,又何须因为区区燕国而恶了齐国?”
齐国不仅商业发达,百姓富庶,也是产粮大地,与秦国交战少不了齐国的支持。
至于燕国,几乎没有太大利用价值。
以范增的智慧,又怎能因为区区燕国而得罪齐国?
赵偃闻言却是疑惑道:“先生不是让寡人许诺燕国,日后燕国夺取督亢之地,赵国不会插手,甚至还会暗中相助吗?”
范增笑道:“大王可有写下盟书?”
赵偃先是有些发愣,继而眼睛大亮,道:“先生之意,乃是让寡人日后反悔?”
范增颔首:“此次调停燕、齐两国战争,其一乃是为了将河间十城真正纳为赵国所有,其次也是为了让齐、燕两国,能够抽出兵马加入合纵大军,共抗秦国。”
“若最终战争获胜,大王纵然盟齐灭掉燕国,又有何妨?”
赵偃听到这里,不由暗自想到:“今日还说赵国无意染指燕国,愿意平衡齐、燕两国,转而就考虑着战后灭燕之事,这范增果然非常人也!”
范增的举动,让赵偃对其越发器重,却也暗自产生了提防之心。
“那么依先生之见,此番六国合纵攻秦,能够成功?”
范增皱眉沉吟许久,最终还是摇头叹道:“若燕国同意大王所有条件,自然能够六国盟而攻秦,只是燕国羸弱,纵然能够派出十万大军,也绝对都只是老弱病残,只可押运粮草,不堪重用。”
“齐国没有受到秦国威胁,哪怕能够供应粮草,也未必愿意与秦国死战,想要击败秦国,齐国可靠不住!”
“除此之外,楚、魏、韩三国皆与秦有切肤之痛,若晓之以理动之以义,三国未必不敢死战。”
“奈何韩国弱小,兵力匮乏,难堪大任。”
“楚国虽强,军队积弱已久,顽疾颇深,恐难与秦争锋。”
“魏军没有了魏无忌,纵然有廉颇将军统兵,也难以恢复以往荣光,此战若想破秦,赵国必须担起重任。”
“也就是说,公子之策能否成功,关乎着此战胜负。”
赵偃闻言,脸上却是露出了犹豫之色。
本来在赵偃看来,六国联军纵不能灭掉秦国,也能让秦国元气大伤,可是经过范增这么分析过后,赵偃却发现想要击败秦国并不容易。
“依先生所言,就算击败了秦军,我赵国也必然损失惨重,如此岂不是让其余各国坐收渔翁之利?”
范增微微叹息。
他终于明白,此前各国屡次合纵,整体实力明明在秦国之上,为何却屡次难以成功了。
做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
各国国君都抱着如此心思,更不用说是那些将领、士卒了,合纵大军若不能拧成一条绳,纵实力远在秦国之上,又能如何?
范增收回思绪,正色道:“大王可还记得,此番合纵缘由?”
赵偃闻言这才想起,本来秦国欲联合魏、韩、燕三国攻赵,却被赵嘉一一化解,最终反而促成六国攻秦之壮举。
若非如此,赵恐怕已有亡国之祸。
范增看着赵偃脸色变幻,这才继续说道:“此战因赵而起,若连赵国都不愿奋死与秦国交战,其余各国又怎会出力?”
“如战事不利,联盟解散,其余各国大不了率兵返回,唯有赵国可能会迎来秦国大规模报复!”
“哪怕是为了保全自身,此战赵国也必须全力以赴。”
赵偃脸色变幻数次,这才说道:“既如此,寡人就全国征兵,誓与秦国决一死战!”
范增闻言,这才舒了口气。
这一次,乃是重创秦国前所未有之良机,如果就此错过,以后再想寻到这种机会,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赵此时举国征兵,不仅可以鼓舞联军士气,还能让联军帮忙分担粮草。
赵人本就善战,特别是融合了众多匈奴人以后,赵国民间虽然私斗之风越发浓重,民风却变得越加彪悍。
如果赵国没有了粮草掣肘,所能爆发出来的战斗力,绝对无比恐怖。
时间流逝,秦军与联军对峙于黄河南岸,由于联军占据兵力优势,再加上秦军因为蒙骜及十万大军战死之故,军卒士气变得无比低落。
以至于,秦将樊於期并未与联军在野外交锋,反而依据城池步步防守,将联军战线拉扯开了。
没过几天,燕国使者快马加鞭赶到邯郸,带来了燕王接受赵王所有条件的消息。
赵偃大喜,遂遣人说服周子退兵,合纵攻秦。
得到了富庶的督亢之地,还不担心燕国出兵抢回,齐国上下举国欢腾,齐王十分爽快的答应了赵王的请求,令周子统兵十万加入联军。
与此同时,赵王全国大征兵,再次招募士卒十万,再加上燕军十万、齐军十万,由上将军庞暖统帅,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奔赴前线。
而此时,纵然不算打酱油的韩国,联军总兵力也经高达八十万,几乎是前所未有的盛况。
当然,其中有多少水分,只有各国自己知晓。
得知这个消息的秦国,终于开始惶恐。
要知道,历史上秦国灭楚,出动六十万大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