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舒心里咯噔一声,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看——
他凌厉的目光,正落在她的手腕之上。
那里,带着舒敏华以前求来的那根红绳!刚才换衣服的时候,自己竟然忘了摘下来!
“这绳子.....瓜”
莫锦云醇厚的嗓音落入年舒心里,却像是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
她局促地扯了扯自己的粗蓝布袖子,将那红绳盖住,然后看着他,无辜一笑,“少爷,有什么问题吗?”
一旁的厨娘吓了一跳,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地看着莫锦云。
莫锦云微微眯了眯眼,狭长的凤眸深邃幽暗,“你哪儿来的?”
年舒摇头,“不是我偷的!”
她故意露出惊慌失措,让人误以为莫锦云此刻是在怀疑她偷东西!
厨娘连忙将她拉到身后,“少爷,这是新来的厨娘,手上有东西也是正常的,下午我就会让她摘掉!”
莫家的厨子,包括在厨房工作的所有人都不允许佩戴任何的首饰和装饰品,这是为了安全,也为了健康。
厨娘以为莫锦云介意的是这个。
他却盯着年舒藏在身后的手,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厨娘擦了一把冷汗,用手半推了年舒一把,“你倒是说句话啊!”
一来就给她捅大篓子!真是倒霉透了!
年舒垂眸,尽量不去看莫锦云的眼睛,磕巴着声音,“我家乡那边,有这个风俗….按照自己的名字编绳子,编出来戴在手上可以保平安。”
那是一条极老旧的红绳,莫锦云应该不会看出来才对。
时隔两年,她不相信他会记得如此清楚。
“唔——”
他淡淡应了一声,手指从空中收回,落在面前的精致考究的实木餐桌上。
可眼睛,依旧没有收回。
年舒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自己进来之前把胸.罩换成了裹胸,不然光凭这胸部,绝对会成可疑人员。
如是想着.....,心里松快了一些。
“少爷若是喜欢,”厨娘再度看不惯年舒的‘木讷’,出声圆场,“让十三给您也编一条吧.....,这个风俗我家乡那边也有呢!我也可以.....”
莫锦云没有立刻回答。
只是看着她们,目光越发深沉,如黝黑的潭水,连月光都折射不出一丝光辉。
越看,越让人紧张。
厨娘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过了许久,久到桌上的菜都不再冒热气,才看到面前的男人,那幽深如渊的视线里,终于亮出一丝微光,“有用吗?”
“啊?”,厨娘不解。
莫锦云看着年舒,“你叫....苏十三?”
“是。”
“我问的是你,这东西,有用吗?”
他指的是那红绳。
年舒下意识地捏紧手掌,“有用,这一条是我小时候我母亲求来的,那时候我大病,戴上红绳没多久就好了。”
“唔——”,他挺直脊背,眸光肃然,“要怎么求?”
“啊?”
她更惊讶。
子不语怪力乱神,莫锦云毕业于哈佛大学,不会相信这些玩意儿吧?
“还不快说!”,厨娘催促年舒。
“哦,”她连忙点头,“要先知道戴红绳的人的名字,然后按照对方名字的笔画编红绳,最后再拿到庙里去祈祷,上香。”
她故意说得复杂一点,想尽快打消莫锦云的兴趣,好让自己快点脱身。
谁知他听了,脸上的表情居然没有暗淡,反而增添了一丝兴味。
“要跪拜三天三夜,才能诚心显灵,”年舒又道。
“知道那座庙吗?”
“西山的观音庙。”
“唔——”
莫锦云抬手,素白雅致的手掌朝上摊开。
旁边的佣人立刻心灵神会,将放在客厅窗台上的一方小砚和一杆狼毫笔放在他面前,恭敬地铺上宣纸。
莫锦云垂眸,脸上是一片虔诚和认真。
浓长的睫毛遮住那烟灰色的眼睛,精致的眉眼,足以入画成仙。
他抬腕,遒劲有力地用毛笔沾满墨汁,在纯白的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五个字。
不同于平日的狂草,这一次,他用了小楷,写得很是精致。
然后亲自起身,将裁成小条的宣纸递到年舒面前,“麻烦你,这位女士的名字在这里。能尽快帮我编好吗?”
年舒抬眸,宣纸上的五个字撞入她的眼睛——
舒敏华女士。
居然是妈妈的名字!!!
他在祈求妈妈的平安和健康?!
脑中如惊雷劈过,一片空白。
“愣着做什么?!”,旁边的厨娘用手肘撞了她一下,连忙帮她将那张纸接了过来,塞到年舒的口袋里,“少爷放心,我今天不让十三做别的,就让她去编绳子好了。”
“嗯。”
莫锦云应了一声,重新落座。
其他人有序地退了出去,包括年舒。
偌大的餐厅,只剩他一个人。
不多时,穿着黑色西服,助理模样的人走了进来,附在他耳畔耳语了一番。
莫锦云眸光微微一亮,手中的筷子也微微一顿,“当真?”
“当真,”助理恭敬地点头,“我按照您的吩咐,一直在跟踪保护年舒小姐,刚才那个苏十三,一定是她没错。”
莫锦云扯唇,似意料之外,又似意料之中地微微一笑。
难怪刚才有那样的熟悉感,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个调皮鬼…..
她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