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何时?
2018年的夏季,热死人,也吓死人。
7月底的南方,正是雨季,断断续续下了半个多月的雨。别以为能降温,结果是从干烤变成湿蒸,吸口气,都能被烫到。
今难得开天放晴,山中泥土的水份被烈日蒸腾到空中,空气更加潮湿,衣服水洗的一样黏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七八个工人坐在微型卡车后,还没开工就用毛巾擦着汗。受不了的,干脆打赤背,扇着芭蕉扇,喝着冷冻后又溶解了一半的矿泉水。清凉的液体混着汗水,顺着下巴淌过不断滑动的喉咙。那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听着就爽。
“嘿忧着点,还没到地方斯!”
精瘦黝黑的男人,背部在车的颠簸中不小心碰到挎斗车的铁板,差点变烤肉。痛的骂了一句脏话。其他工友与那玩命喝水降温的啤酒肚,纷纷抱怨老板心急。再等一个月,天凉快下来,干活也得劲。
微型卡车,在他们的怨声中,驶向山角下的一排厂房。松软的泥土,伴着青草,被压出两排清晰可见的车轮印,弯延地甩在车后。
热归热,山中的空气终究比水泥城市来的新鲜,然而接近厂房时,迎风一股恶臭污染了这份清新。引得人们抱怨、猜忌。
伺机把车停在厂房大院,工头招呼后面的工人下车。
精瘦男人嚷嚷:“什么味?这么恶心,死人了?”
新闻报了,今年这鬼天气,真热死不少人。但这是竹林加工厂,为了内部翻修,值钱的东西早就拉走,歇工这段时间锁了门,没人看守,位置又是荒郊野外,没人会到这来。热死几个野猫野狗,到有可能,但处理尸体终究是个恶心人的活。
工头让那个嘴贱的精瘦男人去看看,到底什么东西这么臭。
被点名的精瘦男人自己打嘴,百般不情愿地去寻找恶臭源头。
哪儿味重往哪去,找起来倒也容易。臭味是从一间上锁的厂房发出。窗户的玻璃有一处破了个洞,那里散发的味道最重。
精瘦男人被吸引到窗前,越靠近,恶臭不止折磨鼻腔,空气都辣眼睛,还隐隐听到嗡嗡嗡的声音。
工头催问他找到什么,可玻璃早花了,外面亮里面暗,根本看不清。精瘦男人憋口气,从破口处往里张望。
第一眼没适应里面的昏暗,隐约看到一个形似棒槌的巨大东西倒挂在空中。在他的印象中,停工时,屋里没吊东西。
揉揉眼,再看。视线变得清晰,清晰到让他后悔自己不是近视眼。所有的暑热都随一声走了调的惊呼,散没了。
催促他回话的工头和工友,都被他突来的叫声吓的一哆嗦。见他瘫坐在地,打摆子似地哆嗦,语不成调。工头心底一颤,暗骂乌鸦嘴。其余人惊疑忐忑,纷纷伸长脖子询问。
人嘛,就是这样,好奇心和恐惧并存时,总是被好奇心拉拢过去。前赴后继,作死地想知道谜底,可真看到了,又悔不当初。
“死、死人了!真死人了……报、报警!”
混乱中,有人这样喊着。
酷暑之地,顿时笼罩上一层名为恐怖的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