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黄昏,沿街的店铺大半已经收了摊,只剩下一些卖小吃的,卖馄饨煎饼还守在街角,这个时辰正是生意好的时候,一些进城里卖草药或者山货的农夫药农,舍不得花钱住昂贵的客栈,就买几个烧饼喝一碗混沌,然后在街上找个背风的地方歇息。
一个清瘦的和尚,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僧衣,斜挎一个洗的发白的布褡裢,手中托着一只黄铜的钵盂,另一只手拄着一根九环锡杖,从街头一直走到街尾,沿街乞食。
有的卖糕点的往他那黄铜钵盂里放一个馒头,半块糕点,他也不道谢,只是低着头木讷讷好像一座会动的泥胎,走到下一家馄饨摊,依旧低着头冷着一张凄苦的脸,将手中的钵盂伸向店家。
卖馄饨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见状笑道,“和尚,你这样是要不到钱的,你得会说些除病除灾的吉祥话,这样人家才会高兴,赏你几个铜钱!别老是一张苦大仇深的脸!”
那和尚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肃穆面容凄苦说道,“本无吉祥之事,谈何吉祥之语!”
“嘿!这和尚,真没见过这么不会说话的!”
店内的掌柜是个心善的老者,对小伙子说道,“你给他几个铜钱,打发他走就是了!别耽搁了生意!”
“得,我们掌柜的阔绰,呵,我在这儿当伙计,一年也得不到着几个大子儿的赏钱,你这和尚倒是好运气……”小伙子嘀嘀咕咕摸出七枚铜钱,将五枚铜钱扔到黄铜钵盂里,剩下两枚手指一抖便进了自己的袖口,他还不忘回头瞄了眼正在翻账本的掌柜。
和尚低头说道,“贫僧持不捉金钱戒,只是乞些吃的!”
“你这和尚,挑三拣四的,要求倒是不少!”
小伙子见状将钵盂里的铜钱拿走,给他添了一勺菜馄饨,“那边还有空闲的条凳,你要是不持‘不坐条凳戒’的话就去那边坐着吃!”
掌柜的在店里又说道,“和尚不要钱,那几个铜钱你放回去!”
和尚走到一旁在条凳上坐下,低头喝钵盂中的馄饨汤,这时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这位大师面容凄苦,眉头紧锁,是遇到什么忧愁难事了吗?”
和尚抬头看去,见面前站着一个气度不凡,素雅大气的妇人,身边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子,二人正好奇地看着他。
店铺伙计看见这三人,表情立马变做殷勤恭敬,用勺子捅了和尚一下,“我们城主夫人问你话呢,和尚,可别像之前那么说话……”
没想到那和尚只是淡淡看了妇人一眼,又看了眼两边的孩子,沉声叹了口气,“贫僧不是为自己忧愁,而是为夫人你!”
“哦?为我?”妇人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不知小妇人有何忧愁之事!”
和尚一声冷笑,抬头看着她说道,“你已大难临头,劫数难逃,若趁现在将这两个孩子交给贫僧,他二人还或可活命,若是晚上一时三刻,恐怕夫人悔之晚矣……”
“嘿,你这穷和尚怎么跟我们城主夫人说话呢!真是浪费了我那一勺馄饨!
”没等妇人说话小伙计先急了,举起木勺就要往和尚的秃脑瓢上砸!
妇人抬手制止,伙计的木勺好像定在了半空!她熟视和尚两眼,冷哼一声,“莫名其妙,不知所言!”说着带着两个孩子走向墨溪城城主府,只有那个大一些的孩子回头看了他一眼,见和尚低头合十,轻声颂了句佛号。
城主府内,易逝川坐在主位,周围坐着易氏一些主要的长辈和客卿修士。
大殿中央站着五人!
昆仑墟修士‘太白当道’穆兰白夜,‘焚霄赤子’夏司良,棠溪剑派掌门‘落花垂影’苏剑阖,洗尘宗宗主‘江天一色无纤尘’步凌尘,还有一名穿着短褂汗衫,带着竹编斗笠的老农,身后牵着一头青牛。
有胆子大的侍女偷偷在帘后看着那头健硕的大青牛,不由得暗自撇嘴,嘀咕怎么还来了个种田的,将牛都牵到大堂里来了。
这牵牛的老农却不是寻常之辈,乃是两界山当家,苦境赫赫有名的大能法修‘孤掌撼西天’吕牵牛!
穆兰白夜开门见山,直接对易逝川说明来意!
“我等奉师尊剑天子之法旨,捉拿大黑魔天夺回灵龙脉灵嫡,大黑魔天在洗墨山被人所杀,灵龙脉灵嫡不翼而飞,请易城主给我穆兰白夜一个说法!”
易逝川面色凝重,眉头紧锁,莫说剑天子他惹不起,便是这五人当中任何一人,也不是他的修为所能抗衡的,能让剑天子同时召集这五人,可见此事事关重大。
他沉吟片刻,缓声说道,“既然是剑天子前辈所重之事,在下自然不敢有所推脱,只是外道天魔之事,在下实在不知,更不知灵龙灵嫡现在何处,三先生让逝川给你一个说法,恕在下驽钝,这个说法,实在给不出!”
剑天子的五弟子‘焚霄赤子’夏司良绿豆眼中凶光阵阵,“易城主,这灵龙脉灵嫡在你易氏之地消失不见,我等不找你找谁?那大黑魔天已经被师兄的白游剑打了个半死,若是路过的邪祟妖魔取走灵嫡,绝不会逃出我们的眼睛,取走灵嫡的,定是易氏族内之人,易逝川我劝你可要想好了,若是敢有所隐瞒,小心你这墨溪城上下几千口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