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推着向碎玉走了一段,低声道:“师父,今日向五郎初战大捷,敌人溃败。破多兰十分震怒,扬言要亲自带兵,报一箭之仇。”
“哦,我大哥怎么说?”
“向大伯似是不怎么放在心上。”
“唔。”
“弟子不太明白为何对面会忽然对乌山这么上心。”
向碎玉一只手指心不在焉地敲着轮椅扶手,道:“也许只是破多兰喜欢打仗。”
金铃不解道:“这、这会不会太草率了?”
向碎玉道:“乌山之后才是武胜关,是朝廷驻兵之所,金刚台近五十年来一直靠着义军守卫,破多兰对着义军动刀动枪,而不去找正规军,应该不是要发起全面进攻,是以并非授意自高澄。”
金铃皱眉道:“那我们要按兵不动到什么时候?”
向碎玉道:“到北部边境暂时平息的时候。”
金铃道:“若照师父的说法,破多兰是个郁郁不得志的将军,整日拿乌山练兵,北部还有平静之日吗?”
向碎玉叹了口气,摇摇头,道:“金铃,你现下轻功到了什么地步了?”
金铃顿了顿,道:“比银锁差一点。”
“他们明教的隐匿之术,你会吗?”
金铃不敢说银锁教过她,只说:“我偷学了一些,近日来去两军营帐内悄无声息。”
向碎玉道:“甚好,鲜卑话,你懂一些吗?”
金铃不解,问道:“师父……是想让我去对面探查?听懂或许可以,说倒不太会。”
向碎玉微有喜色,道:“甚好,如此我打算让你和老戴去对面军营探查消息。大哥那边我另有安排,你放心吧。”
金铃微微欠身称是。
陆亢龙心中得意,心道我和银锁整日过得多姿多彩,不是出去玩就是打架,比大师兄这等了无生趣的生活有意思得多。也就只有大师侄这等小木头受得了大师兄,若是银锁留在乌山没走,闷也该闷死她了。
乌山北边不停的有小股战事,金铃每日回来一次,有时亦是戴长铗和白胖子跑回来。倒是向家兄弟划地为界的山涧上太平得很,是以向碎玉将手下大部分人都边做了斥侯,派出去探查消息。
陆亢龙一个人在乌山呆着无聊,时而将宇文攸抓出来调戏一番,问一问康禄赫的事情,时而偷听向碎玉和别人的谈话。
他心道,大师兄不会真的想就这样等着北边战事平息了才图谋反击吧?
不过上一次幸而向碎玉并没有出手。向五郎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重挫了对方的锐气,若向碎玉贸然出手进攻乌堡,说不定便会被刚打了胜仗的队伍迎头痛击,疲惫之师对胜利之师,就算向碎玉能打,也只不过是一人之力,战争并非一人勇武便能取胜的事。
更何况他掌中血线,并不容他如此放肆地杀人。
陆亢龙正在猜测着这场战事要持续多久,是不是自己也应该回义阳去准备南下江陵。但他心中总有一种预感,觉得今天有事发生,便擅自将回义阳的时间推了一天。
果不其然,傍晚时分,金铃提前跑回来了,她找到了正在推着轮椅散步的向碎玉。
“师父,破多兰的使者正往这个方向来。”
向碎玉微微奇怪,问道:“破多兰的使者找我做什么?”
金铃道:“弟子斗胆猜测,破多兰的使者找师父,是想前后夹攻,和我们联手把乌山攻下来。”
向碎玉道:“若是你来做决定,答应还是不答应?”
金铃沉默了一下,说:“我们断断不可与破多兰合作,他们实力强于我们,两千人打八百人,我方殊无胜算,更何况还有可能被人推到前线,白白做了别人的炮灰。除非……”
“除非?”
“除非我们能在不惊动前线的情况下,一举拿下乌堡,等到向五郎得胜归来,我们凭借乌堡地形防守,或可一举解围。只是如此一来,乌山子弟不免兵戎相见。”
向碎玉摇摇头,“我们去会会破多兰的使者。”
金铃将他推到木栅门附近点将台上,见那使者便在外面。向碎玉挥手要人进来,王操琴站在一旁,接过金铃手中轮椅推手,陆续有尚在营地中的将领走出来,分列向碎玉左右。
使者貌不惊人,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话,不知是汉人还是鲜卑人。身后跟着两个护卫,走到向碎玉身前,都躬身行礼,呈上一封信,是破多兰写给向碎玉的书信,信末尾有破多兰的名字和信印,向碎玉看过之后,看了王操琴一眼。
王操琴低声道:“行主,大印形状不差,不像是仿冒的。”
使者见向碎玉面无表情,便也不废话,直奔主题:“我是破多兰将军的使者,此番来见乌山行主,是想请行主前后呼应,将逆乱向歆根除。”
向碎玉脊背挺得直直的,坐在轮椅上,随口问道:“破多兰将军想灭我乌山,难道不是动动指头便可的小事吗?”
使者顿了顿,显然是在犹豫,道:“我家破多兰将军,素来敬仰辋川君的为人,他常说‘汉人中有辋川君这样的人,便还不是亡国的时候。’他还说,汉人之中,他最佩服的便是辋川君这样有义有节的义士,因此派来两千人马,只是为了助辋川君夺回乌山。”
向碎玉忍不住笑了一声,道:“我和破多兰非亲非故,破多兰为什么要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难道他的兵,就不是兵了?”
使者也笑了笑,道:“辋川君该当知道,寿春等地向来是侯景的地盘,他人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