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宗缦下意识的想要辩解,却发现她在看着江桁这张脸的时候,根本吐不出半句谎话。
不,不吃药这件事是什么借口都掩盖不了的,验血报告就这么□裸的摆在江桁和她的面前,陈宗缦实在是无处反驳。
于是沉默。
她低着头,手指紧紧的绞在一起,不敢抬头。
江桁沉默了半响,跟坐在旁边的黄医生耳语了几句,就“当啷”一声起身,椅子被后脚跟顺势向后踢了个老远,足可见男人现在心底的愤怒之意。
“跟我过来。”他撂下这么一句话,就一把抓着陈宗缦的手臂托着她朝门口走去。
陈宗缦心里心虚,根本不敢反抗,饶是江桁手劲大的几乎要掐断她的手臂,她也只是紧紧咬住牙关,努力跟上前面人的大步。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很久,久到陈宗缦都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把整个医院大楼都逛了个遍,江桁这才停下来。
她四周一望,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江桁拉到了天台上。
已经十一月的天气,她为了体检方便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病号服,冷风从陈宗缦的脖子里灌进去,冻得她一个哆嗦。
“你自己好好冷静冷静。”一句冰冷的话伴随着一件白大褂兜头盖下,陈宗缦下意识的接过来,拿在手里愣愣的看着他。
江桁里面是一件淡蓝色的衬衣,外面套着一件灰色宽松的羊毛衫,脱下白大褂的他整个人显得更加清瘦。
“我说过,我只接受实话。”江桁仰着头,背过身去。
即使是怒气从脚底涌上头顶,几乎要整个人都爆炸,但还是会担心她会不会着凉吗?
陈宗缦拿在手里的白大褂,左右手倒了倒,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最后还是一咬牙,顶不住寒风,把它抖了抖穿在了身上。
薄薄的一层,却挡住了一部分寒冷。
不过陈宗缦的心还是冰凉一片。
不吃药这件事,连她自己都忘了。
她第一次不吃药,是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大脑反应不如平时迅速,后来的药就是断断续续,有的时候吃有的时候不吃。她不像安格斯那样,对于药物很反感,反而她很矛盾,既想要治好病,又不希望自己因为治病而变得反应迟钝。
在今天体检之前,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吃药的这个问题,因为距离她上一次不吃药已经过了一周多,这一周发生了太多事,她顾不上吃药的事情,况且她也以为,一周这么长的时间,根本不会检查出什么。
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江桁。
如果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的话,他肯定认为自己很蠢吧。
陈宗缦苦笑,她在这件医院中做过的蠢事太多,多到她自己有时候都觉得现在的自己都不好意思提起。
站上天台来几分钟的时间,陈宗缦一直沉默着。
清凉的风从她的脸侧吹过,灌进她的大脑,似乎真的像江桁说的那样,有让人头脑清醒的效果。
“我......我不吃药,是因为我害怕。”终于,陈宗缦鼓起勇气开口,而江桁也转过身,垂下眼看着她。
陈宗缦第一句话说出来,整个人就如同放松了一般,就连接下来的话说的都流利了许多:“自从来了这个精神病院,我每天坚持吃药,但是却还是会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甚至有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的头脑迟钝了许多,反应也变慢。”
“所以你就认为,这是吃药的原因?”江桁冷冷的开口,语气中透出的愤怒让陈宗缦有些无所适从,他嘴角嘲讽的上扬,“恐怕,又是安格斯告诉你的吧。”
陈宗缦无措的咬着下唇,无力反驳。
“说说吧,陈宗缦。”江桁叹了口气,对她说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不希望我对自己病人的想法一无所知,甚至连她们有没有按时吃药都要靠一些数据才能知道。”
“你说我是你信任的人,可是很明显的,在某些事情上,你选择的是安格斯。”江桁突然从心底感到一丝无力。
他语气中重重的无奈听在陈宗缦的耳朵里,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插进陈宗缦的心脏,她的鼻头突然有些酸涩。
陈宗缦迅速别过脸,转身背对着江桁,不敢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两个人之间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一次,陈宗缦想了许多。
她觉得,她不应该再这样了。
她承认,之前在她身上发生的任何事情,看似没有痕迹,但却让她不再愿意相信任何人。当然,与其说是不愿意,不如可以说成,是不敢。
父亲口口声声说着只爱母亲一个人,会终身不娶,却在她母亲去世后几年后把江婉之接回家,用“远房亲戚”这样拙劣的借口把她们养在家里,最后又不顾她的反对娶了江婉之,成为她名正言顺的继母。
她在心里多埋怨她的父亲,只有她自己知道。
包括后来江婉之母女正式嫁进她们家之后,对她的态度大变,明里暗里对她下绊子,让她处处受挫。
明明在嫁进来之前,江婉之温良贤淑,陈娉婷也活泼可爱,三个人关系很好,后来还不是变成了这样,
她因为自己的父亲忍下多少委屈,心底就对父亲存有多少埋怨。
现在想起来,自己那个时候的心理确实不正常,所以父亲才会背地找精神病医生来观察她。但即便如此,现在的陈宗缦对于陌生人的关心,还是习惯性的保持抗拒。
然而,江桁的出现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他努力的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