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你不敢!”
僖嫔一改素日柔弱卑微之态,目光凌厉刺向吉祥。
“你说不敢,难道是本宫看错了人?!你若不敢,本宫又何必观察了你这么些日子,方才又何必与你说这一篇话!”
“你若不敢,难道本宫竟然将自己的一条性命都交到你手上,等着你来日有机会将本宫今日的话传扬出去么?”
吉祥惊得簌簌发抖。还想说“不敢”,却又不能说出口酢。
僖嫔缓缓坐回去,目光清冷:“你的底细也瞒不住本宫。你同样也是大藤峡出来的人,与御马监司夜染系出同源!便如司公公那样的人才,你们大藤峡的人还有什么不敢,哪有那么胆小?”
“况且当年被送进宫的,都是精挑细选而来。纵然你们未必甘心进宫当奴做婢,可是也并非任何小罪人都能进得来这禁宫!于是可说,你们这批大藤峡小罪人,个个都必定有不凡之处。司公公钟灵毓秀,小小年纪就敢替皇上出门办差,且敢与外朝那班老臣分庭抗礼,维护皇上威严……而你,除了貌美,定然还有别的。牙”
话已说到此处,吉祥明白她再遮掩便显得多余。
她心下心内倒没怎么对僖嫔生出敬佩之心,反倒将心思转到凉芳身上去。
僖嫔这些底细,是从何而来?僖嫔说出这番话,又是曾与谁商量过的?
僖嫔身边的人是有数儿的:湖漪没这个本事,太后也不至于跟她说这些话。所以思来想去便只剩下凉芳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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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猜的不错,这确实是凉芳的主意。
凉芳对僖嫔说:“别看这个吉祥身份卑微,在宫里不受人重视,但是只要捉住了她,便也等于拿住了司夜染一半的软肋。”
“既然同是从大藤峡出来的人,司夜染便不可能全然不顾。况且吉祥这般貌美,却跟着废后在冷宫里藏了十年,这件事我便总觉得蹊跷——我猜,怕也是司夜染当年的安排。”
“倘若被我猜中,那这个吉祥对于司夜染的意义,便更加非同凡响。僖嫔娘娘只管捉住这个吉祥就好,总归弊大于利。”
彼时僖嫔曾眯眼细细端详凉芳:“你好歹也是灵济宫出来的人,到贵妃身边也是承继司夜染从前的地位。我总以为这是司夜染的安排,怎地反倒觉得你一日一日对他生出反骨来?”
凉芳没闪没避,含笑对上僖嫔的眼睛;“有些人总是喜欢自封为人的主子。便如贵妃娘娘,从前给了你隐蔽,却也在陷害皇后和贤妃一事中利用了你……她是你主子身份自居,旁人眼里也是如此。可是僖嫔娘娘自己的心里是怎么想?难道也当真将她当成自己的主子,心甘情愿受其驱驰么?”
凉芳说着垂下眼帘,淡淡望了望腰间的紫竹洞箫。穗子已经旧了,褪尽了颜色,僖嫔早说过几回要给他铰了,她重新再替他打一盘,却都被他婉拒。
“实则僖嫔娘娘暂时忍她、敬她,也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取而代之吧?贵妃风华,本朝也堪第一,僖嫔娘娘也想做第二个贵妃。”
僖嫔眯起眼来:“司夜染在宦官中所受宠信,以他年幼之姿,本朝也堪称第一。如此说来师兄你暂时忍他、敬他,也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取而代之,成为第二个司夜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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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便抬头,已然不再颤抖,转而平静凝视僖嫔。
僖嫔便满意点头:“实则你对本宫的心,本宫也都看得明白。你多年追随吴娘娘,原本吴娘娘被赦免乃是大喜,若吴娘娘肯用半点心,复宠倒也不难。那你自然是首屈一指的功臣,将来在这后宫里的前途不可限量。”
“可惜啊,吴娘娘却心如古井,半点无意于皇上。你的大好前程,便也被这么无情断送了。吉祥,你心下岂肯甘心?于是你必定得再寻一个新的依靠。可是如今的后宫里,贵妃你是艺考不成了,就凭你当日冲动之下与梅影的一场纷争,贵妃便不会待见你。”
“太后自然也是一个可选的高枝儿。你也如是做了,于是才有如今的日日皆来问安。可是太后毕竟不同于皇上的嫔妃,太后对你也只不轻不淡,况且太后年事已高……你便明白,太后亦不是你的最好选择。”
僖嫔边说,边欣赏吉祥面上越变月白的颜色。
僖嫔捉起吉祥的手,缓缓道:“于是这后宫上下,你眼前唯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本宫。你的心意本宫明白,本宫也能圆满你的心愿——本宫若得宠之日,虽不会将你引荐给皇上,却也一定不会亏待了你。”
“这后宫里最尊贵的女子,除了六宫嫔妃,还有六局一司的女官。你没见太后召见嫔妃,非主位的嫔妃都要在庭院里站着,而六局一司的正副女官却都与内廷主位一般坐在太后身边?”
“本宫便许诺你,给你女官之尊。本宫前进一步,你便上升一层;倘若本宫将来位列中宫,那你便是六局一司里最高的尚宫局左尚宫!”
吉祥便也面上一热。
僖嫔点头微笑:“本宫对你的承
诺,你可满意?”
吉祥深深吸了口气,叩头道:“奴婢感怀肺腑。娘娘放心,梅影之事便交给奴婢。娘娘看不得的人,奴婢便更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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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吉祥小小身影踽踽而去,僖嫔轻轻舒了口气。
吉祥不比普通宫女,想要驾驭她需得用些格外的手段。
叫她先杀一个人,才能断了她的私心杂念,绝了她的后路。
同时。
吉祥踽踽而去,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