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见她走神,便沉声一喝:“还不讲?!”
兰芽便回神,朝他抱歉地拱了拱手:“别急,现攒话本儿呢。”
说罢就用她那金牌,朝桌子上一拍,权充惊堂木了——不过这也可能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为贵重的惊堂木,黄金易得,钦差难求。
“各位老少爷们儿们,今儿我就给大家讲一讲——我小时候的故事。”
下头有的已被玩儿傻了的帮众,一时气愤不过便喊起来:“呸!谁稀罕听你小时候的故事?”
兰芽回了个鬼脸:“这位爷们儿,你还别不当回事。本钦差可是钦差,身份经历原本都是绝密,此刻肯跟各位讲出来,还真是我抬举你们呢!”
南王蹙眉:“听她讲!”
兰芽盘起腿来,面上却渐渐敛了笑谑,一片静静的、淡淡的忧伤。
“其实我小时候……脾气挺坏的。就跟眼前一样儿,我也挺能跟我爹顶撞的。虽然他年纪大,懂得比我多,又是我爹,我原本应该听他的;可是我就是这个脾气,他若说得不对了,或者我觉着他不讲理了,我就也不管我跟他的身份,便跟他顶,跟他辩,跟他吵……”
“若是说急了,吵狠了,或者他也来了脾气,端出当爹的架子来训斥我……我就干脆跑出家门去,不理他了。”
“开始刚离开家的时候,我满肚子都是对他的怨恨,我跟自己发誓,从此再也不回去了。不用再依靠他过活,也不用再看他的脸色。我觉着我有脑袋,有手,我能自己过活,我不会叫自己饿死。我甚至还能有一天出人头地,比他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说到这里,兰芽使劲过了勾唇,眼里却止不住含满了泪。
她抱歉地朝众人笑笑,使劲抹一把眼睛。
先时帮众没拿她的故事当回事,可是都是人父、人子,自家也多多少少都有过这样的经历,便不由得产生共鸣,再喧哗,而是静静地听下去。
“先时的光景还好过,不甚饿,也不太冷,晚上大不了找个山洞、神庙的一窝,也能熬过去。可是渐渐的,身上偷带出来的钱用光了,肚子里的‘存货’也都消化完了,晚上一个人在山洞里,开始觉得冷,觉得害怕。”
兰芽抱紧膝盖,拢起小小肩膀,仿佛就在她故事里的模样。
她努力地笑,去咬疼了唇:“然后就会开始——想家,想那个恨过骂过的那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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