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夜染也没装傻,直接回答:“弟子也听说了。死的人是冯谷。”
怀恩面上的笑便都收了:“这个冯谷死得蹊跷啊!”
司夜染点头:“听说那晚天空飞来神秘飞禽,却不知都是什么。”
怀恩目光扫来:“冯谷非但是紫府的人,归属我司礼监,他更是辽东的监军太监,刚刚回了京师。他便这么死了,而且死得这样奇怪……小六,你不觉得这事便格外蹊跷了么?”
司夜染避重就轻:“公孙大人是断案高手,相信大人定然能早日破案,还冯谷一个公道。”
怀恩蹙了蹙眉:“咱家今日叫你来,便是想跟你问几句体己的话:小六啊,冯谷虽说没死在你灵济宫地界上,不过却也距离那边不远。”
怀恩端起茶碗,用杯盖拨了拨茶末:“实不相瞒,咱家这里也有探子来报,说亲眼见有人带着他往你灵济宫的方向去了……小六,我今天要问你一句实话:冯谷的死,究竟与你有否相关?”
司夜染便笑了:“这世上从来不乏有心之人……既然有人想要置冯谷于死地,死前便再引着他来我灵济宫地界走上一圈儿,顺便再嫁祸于弟子——此正可谓一箭双雕之计。”
怀恩思量着:“果真与你无关?”
司夜染恭恭敬敬答:“恩师不妨回想,弟子可曾与冯谷伴伴有过龃龉?冯伴伴监军辽东三年,三年中未曾回京;而弟子今年刚不过十六岁,三年前还是小孩子……弟子又为何要加害冯伴伴?”
怀恩只得放了司夜染去。
司夜染走得远了,怀恩隔着门棂,遥望那年轻蓬勃的身影,不由蹙眉。
司夜染最大的资本和借口,便是他的年幼。
便是什么告到皇上面前,皇上也都只一笑:“小六年幼无知,怀恩啊,你多担待。”
司夜染出了司礼监,本想回灵济宫,中途却被昭德宫内侍长贵给截住。长贵笑嘻嘻跟司夜染说:“贵妃娘娘叫呢,司公公快些去吧。”
司夜染十分厌烦长贵那笑嘻嘻的神色,却没露出来,只掏了块银子塞长贵手里,笑笑去了。
司夜染急急入了昭德宫,抬步上月台。门口侍立的小内监忙打起帘子,躬身问安。司夜染低声问,“娘娘午睡可安?”
小内监识得眼色,压低了声音,“睡了,却辗转反侧。醒来便嚷着额角疼,刚传过太医来瞧。”
司夜染立在门前怔忡了下,这才满面堆笑进了宫门去。
宫女见是司夜染来,忙打起二道帘子,只剩下最后的珠帘。隔着珠帘,贵妃斜倚绣枕,笑骂,“你个猴儿崽子越见忙了,连给我请个安,都要我三催四请方来。”
司夜染抬手拭了拭汗,转头望了眼伺候在畔的宫女。贵妃一笑扬手,“你们都退下吧。”
司夜染见宫女都退去,这才堆起笑来,疾走几步到贵妃榻前,伸手替贵妃捏了额角,“娘娘是怪罪奴婢了。”
贵妃冷冷一笑,“你倒是自己个儿说说,你做了什么错事儿让我怪罪?”
司夜染知道推搪不过,索性承认,“奴婢这些日子奉诏重修西苑,将象房、豹房、御马场都挪了过去。奴婢没能及时来报,那自然就是奴婢的错。”
“只是象房和豹房么?”贵妃挑眸睨来。
司夜染情知瞒不过去,便赶紧说:“大象和豹子等猛兽,多为番邦进贡而来。他们进贡来的时候,便也随之进了些番邦女子……那些人,也一并都养在西苑。”
皇帝连续七日驾幸西苑,便是有七个晚上没有进昭德宫,贵妃如何不恼?
“嗯。”贵妃妖娆一笑。如果不说,绝看不出这女子已经年近不惑。乍然看上去依旧是双十年华的佳人,且更为浓艳华贵,“你既如此明白,我倒要听听你如何对我说。”
司夜染停了手,撩衣跪倒在地,“娘娘,奴婢一片心只为娘娘思虑。自从贵妃娘娘的皇长子薨了之后,后宫多年无所出,满朝文武纷纷借机再献美人。若皇上用心在其中一人身上,若真有龙脉,岂不威胁娘娘?奴婢想,那些胡婢身份卑微,总归入不了宫,更不允留下龙脉。于是皇上就算宠幸一两个,也绝不会威胁到娘娘。”
婉贵妃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司夜染一笑,“算你有心。否则,我岂容你还活到现在!”
司夜染惶恐叩头,“奴婢的命是娘娘给的,奴婢今日的尊荣更是娘娘一手抬举。没有娘娘,奴婢不过是大藤峡余孽,在宫里是最低贱的奴才。奴婢如何能不感念娘娘,誓死追随,肝脑涂地!”
“嗯~~”婉贵妃这才点了点头,“你有这孝心就好,也不枉我素日对你。只是听说你新近在灵济宫里新养了一群孩子,又是怎么回事儿?”
宫中凡事,又哪里有能瞒得过贵妃的?司夜染再次叩头,“……那些孩子不过都是朝中反臣之后。自以为隐姓埋名逃得掉的,实则都被奴婢着力搜罗在了一处。与其直接杀了他们,何如善加利用?他们的父兄虽然都已伏诛,他们身后却个个仍有盘根错节的势力,与其让他们隐藏下去,不如都攥在咱们手里。”
司夜染长眸流转,越显妖冶,“若是不归心的,便令他们自相残杀,倒省了咱们动手。”
婉贵妃眯起眼睛望司夜染,“小小年纪,便已在培植党羽。猴儿崽子,你这是找死!”
“娘娘容禀,奴婢绝不敢藏私!”司夜染急忙叩头,“奴婢此举,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