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允自己又吃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看看内室床上睡得甚安稳的晋王,叫来宫人交代了几句,让人把桌子收了,然后便跑去看顾琰在干什么。
顾琰这会儿也在吃饭,用她的话讲,工作餐。她吃得很带劲,在皇后宫中时,她整理图书被当成是坐冷板凳。因此饭菜样式虽然不赖,却是温温热的。在这里可不同了,菜式还是那么几种,可是口感好了很多。
听到欧允过来,她抬起头,“你来干嘛?”万一他们接触太频繁,皇帝又把她发配到这宫里什么未知的危险地方去怎么办。
欧允看她汤汤水水的都吃得很干净,肩膀耸了耸,跟着食欲大增,“你还吃么?我还没有吃饱,再叫人送一桌道这里来吧。”
顾琰里吃饭,她是拎着自己的食盒在门口找了个石桌坐下吃。视线开阔,面朝莲花池。她低头看一样自己吃得过于干净的盘子,“不用了,我吃好了。”
“那你看着我吃。”
顾琰看他一副忍笑的样子,剜他一眼,“我就不信你在军营里还一副斯文的吃相。我可是要干活儿的人。哼,看着你吃,是不是吃完了还要让我点评小爷你吃得香不香?吃相文不文雅?走了,你慢慢吃吧。”边说边将几个盘子还有碗筷收拾装好,等一下会有人来收。
欧允拉住顾琰的胳膊,“不准走,一会儿就是要你点评。”他叫了一个小火锅,慢条斯理的往里头下菜。看得顾琰懊恼不已,她肚子里已经没空地儿了。
“我师傅明天是不是会来?”
欧允算算日子,“嗯,是的。”
好,明天巴着明晖吃一顿超好的!她用眼刀杀着吃得津津有味的欧允。后者不为所动,吃得愈发起劲。听到有人靠近,顾琰迅速站了起来,站到欧允身旁,执起烫菜的筷子为他服务起来。又是烫菜又是道菜,忙得不亦乐乎。方才几个膳房的太监送火锅和食材过来的时候,她就是这么一副做派。一副她是被欧允留下来伺候的样子。
这一次等到她装腔作势了一番眼瞅无人重又坐下,欧允才道:“呃,其实紫檀精舍的人都知道。”
“嗯?”
“真的,他们都知道。这里的人不多,都是老头子的心腹。我跟他闹过几回,他们什么都听到了。”欧允闷笑着说。这会儿搞不好暗中还有人在看好戏呢,看顾琰人前人后两副嘴脸。
顾琰一滞,想起自己是时刻处在监视当中的,顿时一阵气闷。她还有没有一丁点人身自由了!
“都怪你,我本来在外头过得好好儿的。早知道我就……”难怪觉得紫檀精舍的人对她都还算客气,要个什么东西也从来没有人刁难。而且吃得也比之前好多了。她还以为是因为明晖的关系呢。
欧允垮下脸俩,“早知道你就什么啊?告诉你,迟了。再说了,我不信你从西陵回来的时候心头会没数。不就是被人看看么,习惯了就好。我从小被人看惯了的。当他们不存在就好了。反正你私下里怎样,就怎样好了。难道,你还想给老头子留个好印象不成?”
顾琰嘟囔,“他对我,哪里可能有什么好印象。我才不白费这功夫呢。”完全没有讨好的可能性,她就不动心思了。
“知道就好,以后嘴上有个把门的。虽然咱们不涉足朝政,你也不能随意就张嘴。那些言官说是言者无罪,实际上还是得揣摩老头子的心思才敢张嘴的。不然,虽然不能以言论治罪。但要从其他方面收拾一个臣子还是很容易的。当然,这得是那人说的话实在是太不中听了。而且,法不责众,不能当出头鸟。”譬如之前那么多人说他娘,老头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办法。就是有法子要使出来,也得过个两年风平浪静了再说。
顾琰托着下巴道:“你还挺有政治智慧的嘛。”
“知道什么叫耳濡目染不?”
顾琰心头有个疑问,既然皇帝那么疼爱欧允,又一直让他耳濡目染,难道真的从来没有过要把江山交给他的念头么?不过这个问题显然不能问出口,她又不二。要问也得是真正的私下才行。而且看欧允的样子,他一直都是认定那张椅子跟他没关系的。
而屋里晋王很快就睁开了眼,挥退了随侍才侧的宫人,然后又闭上眼,伸手揉捏自己的太阳穴。他其实只是喝得急了些而已,因为心头堵得慌。这种堵法只有当初顾琰告诉他她不等的时候有过。可是那时候只是说说而已,这一回却是让他真真切切的看到,她真的没有等。没有等他什么都拿到手里,然后迎她入宫,独宠深宫。
他原本以为他和她,会重演当年父皇与云夫人的那一幕的。(不是指君夺臣妻,而是说等到他大权在握了,再无须顾虑任何人跟事,能像父皇当年一样放纵的爱一回)没想到,她真的说到做到,不到三年,就变了心。
他这一辈子以八岁为起点,一直活得很压抑。只是一步一步的向着目标前进。十年以后在京郊山洞濒死之际遇到了她,当时真的是已经绝望了。血怎么都无法止住,人都已经有些恍惚了。忽然被人用剑鞘戳了一下,勉强回魂就看到眼前出现一个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小姑娘。
当时,他满身脏污,又是血又是泥,命悬一线。其实看清她,他仍然绝望。这次的伤口诡异得很,宫中太医包的金疮药都没有办法止血,一个小姑娘能指望她什么。
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