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到团子眼中的悲悯皱皱眉头瞥顾琰一眼,这个女人居然给这么小的团子讲述生死这么严肃的话题?而看这样子,团子居然还明白了那么一星半点。
真的只是一星半点,顾琰可没敢跟团子讲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是要离去的。否则小家伙没准就举一反三推出来他皇爷爷也是要离开的。
让人带几个孩子到屋里看皮影戏,皇帝沉下脸对顾琰道:“又是在朕跟前说起你从小没娘,让团子三兄弟都缠到你身上。又是告诉团子生死这些事情。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琰楞了下,第一件那是团子问起她顺势而为,第二件就更没有什么处心积虑了。反正在皇帝心底,她就是十恶不赦的。她一时不忿,冲口而出硬邦邦的回道:“儿臣还不至于利用自己的儿子到如此地步!”
皇后和明晖在一旁见状对视一眼,明晖开口道:“琰儿,怎么跟皇上讲话的?你一个晚辈,用这样的口气和长辈说话,是应该的么?还不快向皇上赔罪。”又对皇帝道:“皇上见谅,这孩子生平常被人冤枉、误解。不相干的人她是从来不在意的。被人叫了七八年毒女,也没当回事。可是皇上是她在意、重视的长辈。您误解了她,她就有些难以接受了。一时情绪有些过激。”然后又转而训斥顾琰,“你平日对为师不恭不敬也就罢了,怎么能态度这么生硬的对皇上说话?”
一番话既训斥了顾琰的态度不恭敬,也说明了她是被误解受了冤枉才会如此,更是讲到了她如今对皇帝的态度有些贴近她对自己的态度了。虽然看起来不够恭敬,但却是发自心底把皇帝当成了敬重的长辈。皇后觉得比她来讲合适多了。而且,明晖才刚远道归来,不看僧面看佛面,皇帝也是不好再继续发作了。
顾琰跪下道:“父皇,儿臣失礼了。请皇上责罚!”
皇帝想了一下,顾琰一向要做什么都是谋定而后动。不会这么密集、这么露痕迹。而且他还要靠明晖延年益寿呢。遂摆摆手道:“罢了,此次不与你计较。可是你跟团子讲那些做什么?”
顾琰解释道:“是在北境的时候,团子看到军中为阵亡的士兵送葬。儿臣想着说给他知道这些将士为国守边的牺牲也是好的。就跟他说了两句死亡就是再看不到、听不到这个人了。其他也没敢多说。”
皇帝也是想到将来自己撒手人寰,团子还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儿。一时心疼又不舍,邪火就冲顾琰撒了。他活到这个岁数,要说真不在意生死,真舍得下儿孙,那是假的。可是又避免不了要一步一步走向这个结果,心头自然是很复杂。
明晖面上露出些倦意,险些打了个哈欠。他忙道:“皇上,臣失礼了!”
皇帝趁势转了话题,“得了,你千里迢迢的回来,赶紧回去休息、休息。”
“是。”
何皇后道:“琰儿,孩子们就先放在这里。你随你师傅出去吧,看看他那里还有没有什么要张罗的。”
师徒俩出了紫檀精舍大门,回到明晖的小院。明晖用内功留意了一下,隔墙无耳。于是道:“你听了我那番话有什么感受?”
“没想到你还挺会说话的,难怪皇帝很乐意你陪伴呢。”顾琰随口道。
明晖气结,指头敲到她额头上,“你觉得我说你对皇上起了晚辈对长辈的茹慕之心是空口白话呢?要不是这样,你怎么会这么反弹?”
“他侮辱我利用自己儿子,没有底线。”
“那他是谁?不管是公爹还是帝王的身份,是可以这么被冒犯的?你要不是心头在意他了,会有这反应?”
顾琰瞪大眼,反手食指指着自己,“我又不犯贱,他都想杀我了,我还茹慕他?”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么?那你扪心自问,你真的那么痛恨跟厌恶他?”
顾琰想了半晌,“好像,也不是纯粹的痛恨跟厌恶。我、我还是挺希望他能喜欢、认同我这个儿媳的。谁希望被人不喜、被人厌恶,杀之而后快呢?”
“其实皇上心底对你也是挺复杂的。你嫁给他最心爱的小儿子,生了他最疼爱的团子,球球我看他也是非常疼爱。而且洛阳的事、北境的事,他心头不会一点触动没有。像你这样的女子,其实一直是他最为欣赏的,也堪为一国之母。只是,他心底对你顾虑重重。方才我说到你对他有茹慕的时候,他也很震惊,但表情缓和了很多。所以你们这对公媳啊,关系真的挺复杂的。”
顾琰叹口气,“唉,也就是说他从私人感情上对我还是挺认同的。就是担心我会危害到江山社稷,所以也算是忍疼割爱咯?可是,他对我私人感情如何,这都不影响他要杀我的决定啊。”
“你先别这么认定了。谁说不能有影响?要消除皇上对你的杀心,能够倚仗的第一就是皇上对团子哥三的疼爱之心,不忍他们幼年丧母;第二就是皇上对太子的担心,担心他会步自己后尘。情伤之下一蹶难振,最后坐看霸业成空;第三就是他对你的爱才、欣赏之心。像你这样的人物,不多见的。毁掉还是会令人很心痛的。你如今打算怎么做吧?”
顾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