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地的洛阳行宫,晋王一脸消瘦、神识有些昏沉的躺在病床上。他的确是一个风寒引起的病症,本以为很快就可以好,哪晓得病势越来越沉重。他一开始也没有起疑,只当自己如今意志消沉,因此病来如山倒。只是这么敏感的时刻,他若是滞留于此迟迟不归肯定是会引起怀疑的。所以他让太医给他用狠一些的药,以便早日好了好回京复命。这无关他自己的意志,是为时势所迫。要是可以,他是真的不想再回京了。
结果那药喝了之后,他就开始昏昏沉沉连床都起不来了。到这会儿他心里也就清楚发生什么事了。只是清楚归清楚,对于改变现状一时却是无能为力。
而能够算计得了他的自然是身边至为亲近的人了。而且还是这三十年不能得势失势都跟随在他身边的人。如今晋王府的大总管丁公公。可以说晋王还包在襁褓里的时候他就在了。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对这个人起过一丝半点的疑心。
“丁峰,本王可是哪里对不住你?你要如何害我。”这一日醒来被灌下半碗参汤,晋王略精神了一些边趁机问道。
丁峰躬身道:“王爷,这都是离京的时候林夫人吩咐的,奴才只是听命行事。”
原来是母亲的意思。这就说得过去了,丁峰潜伏他身边三十年要是有什么仇怨也不至于此时才动手。
“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消说,丁峰此刻必定以他的名义召集他的旧部了。他的私章是此人保管着,而他幼时学字也是此人把着手教的,丁峰本人更是仿照笔迹的大家。想来如今要仿他的字迹从秘密渠道通知众人也不难。
“因为夫人发现自己在出宫前就被下了慢性毒药,已是命不久矣。”丁峰眼底满是沉痛。
晋王一震,“不会的,小允他不会……”
“王爷,太子的确还不是一个完全成熟的掌权者,而且小时候夫人对他也是甚好。所以,他可能不会。可您别忘了,还有皇上啊!夫人如今说不定已经没了,只是他们秘而不宣而已。”
原本也不可能大肆宣扬,毕竟林氏是早就‘死’了的人。
“那府里的人也该……”晋王说到这里便停下了。如果母亲出事了,他又因病滞留洛阳,晋王府肯定是处在东宫控制之下。哪里还送得出消息来?如今,还不知满府的人是如何的惊惶。尤其是尚年幼又病弱的承治。到这会儿,晋王不由得有些感激顾琰一时意气将承曦抱走过继。至少承曦如今肯定是好好儿的。不管晋王府将来如何,琰儿都不会亏待了她。但是大的几个怕是……
丁峰从小把晋王带大,这会儿看穿他所想便道:“王爷放心,已经安排营救大郡主和大公子、二公子。小郡主在东宫,我等无能为力。小公子太过体弱,路上若是奔波怕是会出事。而且他毕竟是太子妃的亲外甥……”
晋王苦笑,他娘这是要逼他反!走到这一步,回头的机会真的是很小的。
“父皇尚在,有的是法子逼本王回京。而且太子名分已定,他便是正统。天下军民早已厌战,与外族打是迫不得已,如今内战他们真能支持本王?”
丁峰道:“夫人说,王爷一生就是差点毁在顾虑太多。再不动手,等太子坐稳位置,便是他要先下手了。如今在京城,之前支持王爷的人纷纷落马,有的丢官、有的流放,更有甚者直接被枭首示众。王爷不能再隐忍不发了。自古成王败寇,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晋王喃喃道:“历史?”蓦然想起顾琰对‘烽火戏诸侯’的另类解读。是啊,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这会儿的顾大姑旧宅里奉命给晋王送明晖亲笔信的东昌旧部也正在商量着。丁峰把持着行宫的大门,他们自然没能把信投得进去。
“大哥,我看着天朝怕是要出状况。咱们要不别掺和了。这又不干咱们的事。”
“可是公子让我等给晋王送信,事情没办成,怎么交代?”
“公子这也是帮天朝太子的忙,东昌当初乱成那样,除了有东方樱这个六亲不认的在里头搅和,也少了不了这位天朝太子在背后搞风搞雨。要不是他们,先王也不至于那么早就驾鹤西归。”
“可先王临终让我等余生奉公子为主。至少,咱们得把信送不进去的事告知公子。老七,你去通知一声给咱们送信来的人。”天朝太子他们的确是没什么好感,那位晋王在先王灵前哭祭,倒是情真意切的样子。但无论如何,他们此刻应当保存实力。就算是要闯行宫送信,那也是天朝人自己的事。
小老鹰又飞回了东宫,团子这回没躲起来。他壮着胆子在屋檐下看,承曦和球球还记着那天他抱头鼠窜的一幕,这会儿都把他盯着呢。就冲这,他也得挺住!早知道老鹰这会儿飞回来,就该把元元和小师叔一起叫来的。娘说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就有那么倒霉的,小棋儿这会儿赶巧了来东宫玩耍。下了轿子,他牵着刚刚会开步不久的小臻宁慢悠悠的往里走。眼见团子瞪大双眼仰望半空他也跟着看了过去,这一看手下一个用力就把小臻宁的手抓痛了。
她瘪瘪嘴道:“舅——”
小棋儿这才察觉,赶紧松了手。却是浑身僵硬,差点就同手同脚了。
团子乐了,小师叔比他还不如。他至少还稳稳站住了。
球球和承曦看到新来一个很好看的小妹妹,都把目光转移到了小臻宁身上。
顾琰笑道:“承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