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哑然,先生那般神仙似的人物,怎么能进厨房。其实,如果,她只是说如果,如果先生那般谪仙似的人物真是神仙多好,那就可以不用吃饭了,她就可以随便吃点剩饭算了。
叮叮想到这儿,随即又觉得自己太不坚定了,怎么能这样就退缩了?
于是,又狠命地向灶膛里塞了一把柴,立刻,一大股黑烟狂涌而出。
也于是,叮叮胜利了,雪花再也在厨房呆不住了,不得已投降,把叮叮一起拉了出来。
她不能让两人被烟活活呛死。
洗了个香喷喷的澡,吃了顿香喷喷的饭,叮叮往床上一躺,再也不想动了。
“二姑娘,刷锅洗碗去吧?洗澡水和饭食都不是你弄的,洗刷总不能再假别人之手了吧?”
雪花清甜的声音,听在叮叮耳中,如同魔音穿耳。
叮叮在打碎了一个碟子,两个碗之后,终于把一切勉强收拾干净了,正想躺床上午睡一会儿,雪花告诉她还要去洗两人换洗下来的衣服。
“雪花,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叮叮爆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吗?先生的薪俸除了日常开销,买个几下人绰绰有余!这些根本都用不着我去做!”
“二姑娘,先生爱琴如命,如果遇到一本珍极琴谱,他是不是要买来?如果碰到一张绝世好琴,他是不是也要买来?那几个下人是不是都卖了也不够?”雪花说到这儿,看着叮叮张口结舌的样子,继续道:“先生爱四处游历,他是不是要带着盘缠?你总不能让先生走到哪儿都坐地上,摆摊卖艺买饭吃吧?”
“这……”叮叮忽然眼睛一亮,“我有嫁妆呀,我的陪嫁就够养活我和先生一辈子了,所以,这些根本都用不着我做!”
叮叮扬眉吐气了,昂起头,得意洋洋地看着雪花。她的嫁妆肯定丰厚,哥哥、姨母、祖母肯定会给她什么都准备好的。
雪花长叹一声,一脸同情的看着叮叮,“二姑娘,你还没明白吗?侯府嫡出的姑娘,会被允许嫁给一介身无分文的白丁吗?你若执意跟随先生,就不要想那些嫁妆了。你只能是默默的跟着先生浪迹天涯,先生游历,你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做一个地地道道的使唤丫头。”
“不可能!哥哥不会不管我的!姨母也不会不管我的!祖母……”叮叮的声音忽的低了下去。
祖母可能会把她扫地出门,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是绝不会见容于祖母的。而哥哥和姨母也会很伤心,毕竟,这几年他们花了那么多心思在她身上,甚至连她将来的生活都已经安排好了,结果她却辜负了他们。
雪花看到叮叮的样子,就知道她明白了一些,现实就是现实,她的,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叮叮不再说话,抱起两人的脏衣服,转身走了出去,雪花连忙跟上。
叮叮这种菜手,若是心不在焉地打水的洗衣服,那掉入井里的几率又增加了。
“三姑娘,您要的冰块放哪儿?”烟霞端着一小盆子冰块走过来,目不斜视,仿佛跟本没看见在井边树荫下洗衣服的侯府二姑娘。
雪花接过盆子,对烟霞一使眼色,烟霞转身走了。
雪花端着盆子走到叮叮面前,“呼啦”一声,一盆子冰倒进了叮叮洗衣服的木盆里。
“啊!你干什么?!”叮叮抬起头,怒冲冲地道。
“你以为每次洗衣服,水温都是这样的吗?现在是夏天,水不凉,但若是冬天呢?先生的薪俸可是只够买做饭的柴的。”雪花说的很理直气壮。
做事嘛,当然要把最坏的地方想到,既然让叮叮提前体验,那就把最恶劣的都让她体验一回。现在,她受不了,后悔了,很容易,就当没这回事,她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侯府二姑娘,但若是她走出那一步,就再也没有她后悔的机会了。
叮叮恨恨地盯着雪花,雪花毫不相让的于她对视。
须臾,叮叮败下阵来,手伸进冰凉的水中,狠命的搓洗衣服。
当叮叮洗完衣服,扫完庭院,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又缝补了几件雪花不知从哪儿找来的破衣服,伸了伸腰,觉得她终于可以歇一歇的时候,已经是彩霞满天,到了做晚饭的时候了。
看着叮叮欲哭无泪的表情,雪花大度地道:“好了,今天的晚饭就不用你做了。”
叮叮狂喜,她从未想到过,有一天她会因为听见不用她做饭而这么高兴。
雪花狡黠一笑,“我们去看先生吧。”
看先生?叮叮一怔。随即面露惊喜,翻箱倒柜的就开始找衣服。
雪花没拦着她,做在一旁等着美女一会儿求她。
“雪花,那个、头发你能再帮我梳一下吗?”叮叮坐在铜镜前,一脸讨好的看向雪花。
“你认为先生会梳头吗?”雪花悠然地道。她早就知道叮叮会求她梳头,因为叮叮根本就不会,早晨就是她帮叮叮梳的。
“先生、或许……”叮叮讪讪住嘴,她自己都没底气说下去。
雪花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掐算了一下时辰,不能再耽误了,于是三两下给叮叮绑了个最简单的公主头,没容叮叮反对,拉着她就向外走。
“雪花,你这叫梳头吗?”叮叮边走边摸着自己的头发,一脸不满。
“要不你披头散发的也行。”雪花看都没看叮叮,随口说道。
不知顾叔到没到?雪花的心早就飞到霜雪亭去了。
远远地,霜雪亭内有悠扬的琴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