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啸看着老夫人声色俱厉的样子,一撩衣袍跪了下去。
他知道,有些事情,是该告诉老夫人了。
当然,不是全部。
……
“这么说,她当年为了救你身中剧毒,后来又随同大军征战北齐?”
“是!”
老夫人听了韩啸的话,久久无语。
“祖母,雪雪是孙儿这辈子认定的女人,孙儿还求祖母念及祖孙之情,以后不要为难雪雪。”
“我能为难的了她吗?她把郡主的架子端出来,身后立刻就站了那么多人,有整个青河的百姓,还有……皇上。”
老夫人说着,声音低沉了下去,既有一丝自嘲,还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而那东西,沉甸甸的压在了她的心上。
韩啸踏出“松鹤堂”的时候,弯弯的月牙已经被乌云遮挡了起来。
星星稀稀松松的点缀着苍穹,寒风冷冽,如刀,划在人的脸上,更是仿佛刻到了人的心上。
树影如暗夜里的鬼魅,在风中摇摇晃晃,伸出巨爪,又张开了邪恶的大嘴,仿佛要把一切捕获,然后吞噬。
衣袍猎猎的声响在寒风的呼号中显得那么无足轻重,但那个伟岸的身影却如苍松挺立般,在暗夜里岿然而行,仿佛举手就能把这一切掌控。
如星的眸子迸射出犀利的光,凛冽威压的气势更是和这暗夜相得益彰。
肃寒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耳边却回荡着老夫人最后的话——
“祖母以后可以什么都不管,都不问,祖母只要早日抱上曾孙。”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如一剂重锤砸到了韩啸的心上。
**
“玉香苑”里雪花已经醒了,被饿醒的。
知道韩啸去了老夫人那里,雪花没说什么。
有些事儿,有些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有韩啸去说,她无需参与。
她的男人若是不能站在她的身后做后盾,那她岂不是白活了两辈子?
雪花吩咐丫头们把饭菜热好,并且烫了一壶酒。
有从香满楼带回来的饭菜,当然要有美酒呀。
雪花睡足了,又动起了心思。
她是不是再试试把某人灌醉?
虽然那妖孽的笑容她看到了,可是某人醉了后的小样子,也是很撩人的。
况且,“酒后吐真言”这句话,对于某人来说,特别适用。
成亲这么些日子了,她正好可以听听某人的真心话,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对她不满意的地方。
比如,她每天早晨在某人上朝前,都要先亲某人一下,然后才送某人出门。
这一点,不会被某人看成是不稳重吧?
再比如,她今天表现的如此彪悍,不会被某人嫌弃没有女人味吧?
再再比如……
雪花忽然发现,面对一个整天惜字如金的冰块脸,她原来有许多想要知道的地方。
其实,有些话不是她不问,是她问了,某人根本就不回答。
当然,对于许多事儿,许多某人不回答的问道,雪花是有感觉的,有判断的,可是——
总归是听某人亲口说出来,才更确定。
于是,雪花兴致勃勃的布下了小狐狸的网,等着韩啸往里钻。
韩啸一踏进“玉香苑”,脸上的表情立刻缓和了,身上的寒气也散去了。
雪花温柔贤淑的指挥丫头们上菜上饭,又亲手给韩啸脱去外袍,服侍韩啸洗手净面。
那殷勤体贴的样子,标准的贤妻一个。
韩啸挑了挑眉,对于雪花的小狐狸尾巴,一看便知。
这个小女人,肯定又有了算计。
当看到桌子上的饭菜和那一壶酒时,韩啸明白了。
雪花夫妻二人用饭时,是从来不用丫头们布饭伺候的,所以烟霞和笼月摆好饭菜就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放好了大红色绣榴开百子的锦缎门帘,关好了红木雕百合花的内室门,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某些东西。
她家夫人那番小心讨好的伺候爷的样子,实在是太做作了,一看就让人知道是有所图。
不过,凭她家夫人的聪慧,若是真的想使心眼的话,是断不会被人看出来的。
可是,现在,连她们两个都看出来了,她家爷能看不出来吗?
除非是——
两人再次对视,她家夫人是故意的!
故意要让爷看出来!
可是,为什么呢?
这次两个丫头想不明白了。
烟霞和笼月不明白,不代表某人不明白。
韩啸望着桌子上的那壶酒,眸底闪过了一道幽光,不由的想起了当日雪花喝醉了后,在床上热情如火的样子。
雪花看着那壶酒,眼中则是闪着小狐狸似的狡黠。
“爷,好饿。”雪花说着,夹了一筷子素炒三鲜,放进了嘴里。
她闻着饭菜香,决定先不实行她的大计,先把肚子填点东西。
韩啸看着刚才还一副稳重贤淑模样的小女人,一会儿就狼吞虎咽了起来,也不说话,只是给雪花的碗里夹了几筷子肉食。
她还是太瘦了,应该多吃些肉。
很快,雪花肚子里有了东西,眼里就又恢复了算计的光芒。
而韩啸,没用雪花动手,已经开始自斟自饮了。
雪花心里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爷,你尝尝这个酱猪肘,味道特别地道。”雪花说着,开始给韩啸布菜,重新展现温婉形象。
雪花夹什么,韩啸就吃什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