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已经模糊得不行了,怀柔忍不住眨了眨眼,几滴清泪滑过微凉的脸颊落在了手中的毛毯上,一瞬间又从毯子上滑落,直至落于地面。
怀柔这才注意到从刚刚开始,手里一直紧紧攥着君屏幽送的那条毛毯,好似还残留着他的味道,淡淡的却消失不掉。
那是七年前的一个冬日吧,还记得那天的大雪下得特别大,尽管如此,皇子公主们还是得冒着大雪上御书房念书,她也不例外。
来天澈已经过了几个春秋了,她以为她已经能够适应这里冬夏两极的气候了,却不料那一年的冬季特别的寒冷,时常冻得身体发颤,坐在暖炉旁也无济于事。
正因为如此,她才无限的恼恨,可以说是嫉妒那个腹黑狂提早半年完成了功课,可以待在府中的暖炕上睡大觉。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他不在府中,因为天气实在冷得不行,她每日都是两点一线的过着,如果可以,她更想不出房间甚至不出被窝就在里面缩着的,但无奈于那些日子还是得去御书房。所以一到时辰,就赶紧的冲回被窝,即便如此还是冻得连捉弄君屏幽的乐趣都丧失了。
现在想想大约就是那段时间吧,他去了天雪山,一去就是半年。但是那段时间她却一直在盼着天气变暖,好容易终于盼到了一日温度有些许回升,肚子里的坏虫开始作怪了,居然一天都木有好好听课光计划着待会儿下课怎么好好捉弄他一番。
但是,后来的事儿却好像偏离了轨道。她去了他的房间,发现他整个身体都蜷缩在一块儿,丝毫没有昔日从容优雅的样子,或许就是看到那样的他,她忽然心软了,没有出手捉弄他……再后来,发现了黑衣人,阴差阳错的在暗中救了他。
直到第二日的黎明,她才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房中,却发现床榻边多了一条雪貂皮制的毛毯,只是一摸便暖到了心里,当时怎么也料到会是他送的,下人说的时候,她还连连摇头,但是毯子上的味道却让她不得不承认。
后来才知道,他整整去了半年。只因为在天澈,雪貂是极为稀奇的动物,只有在靠近极寒边带的天雪山才有,而且常年神出鬼没。她不知道他为了捉雪貂经历了什么样的艰辛,只知道回来时的他虚弱到不行,当时还暗暗嘲讽他居然比她还怕冷,明明在暖炕中居然全身还泛着寒气,现在想来她真的是蠢到家了,竟然没想到是寒毒。
神思一旦飘离身体一时竟有些收不回来,只怪回忆太深,深到无法自拔。
怀柔深陷回忆之时,一个凉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在想什么?”
只是短短的四个字却好似有一种魔力,即便身处春日暖阳之中,却好像被带进了天雪山飘飘簌簌的大雪之中,有一股无法抗拒的沁入骨髓的冷冽。
怀柔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抬起头,就见君屏幽不知何时已经出了暗室,此刻正一动不动的站在她的面前。
依然是如诗似画的容颜,他的身子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同于之前紫衣潋华高处云端,而是就那样毫无架子甚至卑微的站着。独独声音凉到极致,可见其心冷。
怀柔惊了一下,忍不住微颤,似是回忆起了那年的冬日。
君屏幽忽然笑了,抬步向怀柔走来。
怀柔冷冷的看着他,拿定主意不理他,但又想起之前他对她的好,有些矛盾,想着应该给他一些教训的,但又不想两人真的闹僵从此生分如陌路人,一时间心里踌躇不断,尴尬的将毛毯往身侧一掷。
“外面那么大的太阳,手里又拿着雪貂的毛毯,还会打颤,当真是怕冷出了名了。”君屏幽看着怀柔的神情,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笑意更浓,轻柔道:“娘子,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你若还不解气,打我骂我都行,或者罚我去天雪山再受冻半年被冰蝠蜇……”
怀柔皱眉,好话坏话都让他一人说了去,她还说什么?她能说她从来就没真心怪过他么?
“蠢女人,快点清醒过来,别又被他的花言巧语给弄迷糊了,他要受罚是他的事儿,你可千万别拦着!”阴夜似乎听到了动静,醒转突然插了进来。
“阴公子似乎没那么困?”君屏幽绕过怀柔对阴夜挑眉道。
阴夜顿时撇过头去,显然不屑与他搭话,转而对怀柔道:“我困着呢,你们要吵外面吵去,别来打搅我!”
怀柔险些失笑,阴夜大约一直都没真的睡着,也对,君屏幽还在宫里,他如何能安心睡去?想罢,并不看身后,径直出了雅间,再留在那儿估计小阎王就该将她踹出去了。
她走了几步,发现房间气息有些不对,回头,就见君屏幽目光幽幽的看着她,像是被抛弃了的孩子,她深吸一口气,语气还是有些硬梆梆,“还不快出来!难道还等着被赶出来么?”
“你原谅我了对不对?”君屏幽轻声的试探道。
废话!不原谅你能跟你说话?怀柔白了他一眼,“我不原谅你就在那里站着不出来了是么?!”
“嗯!”君屏幽应声。
“那你就站着吧!”怀柔转身就走,明明做错了事情的人是他,明明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似得耍小性子,长不大!
“我跟阴夜打起来你也不管是不是?”君屏幽喑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管!”怀柔头也不回的道。
“我被打死了你也不管么?”君屏幽语气有些幽怨。
“那就去死吧。”怀柔又好气又好笑,即便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