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宣旨太监非常含蓄有礼地表示,已经将苏临风的父母从玉寨山接到了京师洛阳,要让老人家与忠义将军共沐浩荡皇恩、同享富贵荣华,但众人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来话中的另外一层意思。
“真是气煞杨某也!堂堂朝廷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杨虎威听完以后当场就咆哮如雷地吼了出来。
“他奶奶的,老子当土匪时都从不拿人家老弱妇孺作要挟,没有想到庙堂之上的德行还不如山贼草寇呢--弟兄们干脆还回罗刹山得了!”苏启胜霍地起身,一把将盔甲摔到了地上。
“对,要回去弟兄们一块回去!”
“娘的,竟然以苏将军的父母高堂来要挟将军交出兵权,惹恼了弟兄们干脆像上次一样剑指京师,活活吓崩他个昏君!”
罗刹山的绿林好汉们以及那些在韩烈一事中曾经攻伐洛阳的将校一听说朝廷竟然以苏临风的父母高堂作要挟,逼迫苏临风交出兵权、只身回京,气得当场吼叫了起来,而且越说越上火、越说越离谱。。
前来宣旨的太监哪里曾经见过这等场面啊,往常就算是传旨让文臣武将们饮鸩自裁时,那些文臣武将在临死之前还得含泪叩谢圣上隆恩呢。
如今这帮边关将校竟然胆敢大声咆哮、出言不逊,立即把前来宣旨的太监吓得脸色煞白、战战兢兢。。
“住口!休得仗着酒劲儿胡言乱语!”苏临风见状急忙起身冲着那帮将校厉声喝止,然后快步走到宣旨太监的跟前拱手施礼,“公公勿惊、公公勿惊!那些粗人不过是酒后胡言乱语罢了,还请公公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切勿怪罪他们啊!”
本来已经吓得魂飞天外的宣旨太监见忠义将军好言劝慰,并无谋反之心,这才回过神儿来,像受了惊吓的孩子突然看到亲爹降临一般,哪里还敢“怪罪”啊--当时还以为自己就要被这帮叛军砍头祭旗呢)
“公公这边请,这边有请!”
苏临风立即亲自陪着宣旨太监到中军大帐就座看茶,一再强调公公在此绝对安全,刚才不过是那些草莽鲁汉们一时酒后胡言乱语而已,直到宣旨太监面色慢慢恢复过来,这才请王世博作陪,自己匆匆忙忙去找杨虎威、苏启胜他们。
“诸位不要命了是不是?竟然敢在圣上近侍面前信口雌、黄招灾惹祸!”苏临风一脸严峻地冲着他们喝道。
“怕什么,要是苏将军像当年韩将军那样,弟兄们早晚也得被他们收拾得一个不剩,与其那样的话还不如趁早反了他的!”
“对,干脆挥兵杀奔洛阳,把那昏君从龙椅上揪起来!”
杨虎威与苏启胜等一帮将校纷纷叫嚷了起来。
“休得乱说,苏某与弟兄们一块出征到此只有两个目的,一是能够护得边民同胞免遭胡人的杀戮,毕竟苏某早已见识过那些啖食人肉胡人的凶残,”
苏临风示意大家安静,正色说道,“这第二么,就是希望兄弟们能够不再落草为寇、占山为王,多少博个功名封赏、光耀门楣,也好堂堂正正地过日子!眼看诸位战功赫赫封赏在即,若是为了苏某而功亏一篑的话,让苏某何以心安、有何面目再见诸位?”
“可是,自古以来凡是为将者不是战死沙场就是死于君王的猜忌,从来少有能够善终的将军啊。苏将军此次交出兵权,弟兄们实在是放心不下!”杨虎威与苏启胜一脸忧虑地说道。
“诸位尽管放心,苏某此次交了兵权未必不是好事,至少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会对苏某动手的!”
苏临风朝一帮袍泽将校拱手作别,立即回去收拾兵符、将印等物,准备交给王世博]
“不不不,不可如此!兄弟的这些麾下不是罗刹山的绿林好汉就是收拢的溃兵逃卒,王某不能接管,”王世博坚决拒绝道,“兄弟勿慌,待王某写道折子奏明圣上,虽然你我奇袭得手,但赵国元气未伤仍然是虎视眈眈,兄弟绝对不可匆匆离开。”
“收下吧,把这些兄弟们交到你王将军手里,苏某至少还能放心!”苏临风摇了摇头,“拜托王将军多多善待他们,能够争取一些封赏的机会就尽量争取一些,苏某在此代弟兄们谢过王将军!”
说罢这些,苏临风冲着平虏将军王世博鞠了一躬!
“兄弟快别这样,折煞王某也!”
王世博见状大惊,知道苏临风一向心高气傲、淡泊名利,别说一般的文臣武将,就连在皇上面前都不肯屈膝低头;
如今苏临风他不但对于自身回京后的安危置之不顾,反而为了弟兄们的封赏之事竟然甘愿如斯,故而王世博大为感动,一边扶起苏临风,一边正色说道:“兄弟如此重情重义、义薄云天,王某岂能独善其身哪,兄弟尽管放心,但有封赏,必先照顾兄弟麾下的将士!”
苏临风再次抱拳施礼,然后不顾王世博的再三推辞拒绝,坚持将兵权毫不犹豫地移交给了对方。
“既然如此,那王某就暂且替兄弟保管些时日,”平虏将军王世博推辞不过,只好勉强接下兵符将印,“王某这就上表请圣上恩准兄弟早日归来,一块再战胡人!”
“不必如此的,王将军。兄弟这辈子应该没有领兵在外的机会了。”苏临风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却是极为坦然。
“将士边关卖命,多为博得军功、封妻荫子;兄弟扬威沙场,却是不为封赏!王某,王某佩服之至!”平虏将军动容说道,“今生得识临风兄弟,王某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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