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榕沉默。
她原本以为这只是郝连城深说的笑话而已,却没想到,这竟是事实。对方也曾对自己说过,阿舍不是蛇,而是蛊。是可以解百蛊的蛊。而当时自己并未相信,可哪知,对方说的却是实话。
——她没有相信他的实话。
“你快马加鞭来到这里,怕是已经很累了,且你去的时候,身上的伤口都还没好,快快让神医帮你看看。”靖榕关切说道。
“伤口吗?”郝连城深向靖榕展示了一处自己的伤口,而那处伤口原本极深,乃是冲出重围之时被侍卫砍伤,而这个伤口原本极深,而此时竟是结痂,甚至有些伤口开始落痂了。
——郝连城深的身体,乃是极为神奇的身体,他的身体,总是能很快地将伤口愈合。
“你别依仗着自己身体厉害,便这样不照顾自己。等会神医前来,便是让他帮你看看吧。”靖榕这样对郝连城深说道。
“你只说我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又何尝爱惜自己了呢?”郝连城深皱了皱眉。
两人沉默。
可方磊笑却是开门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碗汤药。
“后生把那蛊王的四颗牙齿都拿来了,不过这解蛊毒一颗便够了,我是怕药效不够,所以用了两颗。”方磊笑边说,便将汤药送到了靖榕嘴边,“丫头,张嘴喝吧,喝完药,就好了。”
靖榕点了点头,张嘴将药喝下去。
这药没什么味道,但一喝下去便仿佛有一把刀子扎在胃里一样,而那把刀子顺着自己的胃,来到了腰侧——仿佛真的有一把刀子在挖着靖榕的内脏一样。
靖榕原本想将那一声痛呼忍住的——可到最后,她却还是没有忍住。
同样没忍住的,还有她从喉头里喷出的一口鲜血——顿时,整个冰桶被染成了红色。
而郝连城深与方磊笑自然也慌了。方磊笑虽然知道这是必然要经过的过程,可见靖榕这幅模样,心下也有些慌乱——解蛊之术,乃是花遥专长,他不过只是从花遥嘴里道听途说而已。蛊王之牙可以解百蛊,可这牙齿里亦是有毒,若是这牙并不能解靖榕的蛊,甚至会加重靖榕病情呢……
“快,将丫头从桶里抱出来!”方磊笑急急命令郝连城深说道。
——此时自然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妨了,便是毫不犹豫将靖榕从木桶之中抱了出来,轻轻放在床上。
靖榕在水里泡了六天,皮肤已经褶皱,变成了全然的白色,而她的伤口,也泡的发白,可这样却越发衬着腰上的伤口狰狞了。
靖榕的腰部原本有一个圆形的伤疤,而这伤疤之中因为住着一只蛊毒,而长出了诡异的黑色花纹,而此时,这黑色花纹却竟然开始蠕动了起来,仿佛一张张狰狞的脸一样。
这两人看的凶险,而此时靖榕更仿佛觉得有一把刀子在搜刮着自己的内脏一样。
仿佛将身体里的器官都挖出来,揉碎了,撒上了一把盐,又放了回去——靖榕此时的煎熬便仿佛如此一样。
不消一点时候,靖榕便是脸上大汗淋漓了。
“神医,难道没有什么办法来减轻靖榕的痛苦吗?”郝连城深急急忙忙问道,靖榕此时这幅模样,他便是十分焦急,只是却又苦于无法分担,便只好求助于方磊笑。
“你也知道,我不过在医术之上有些造诣而已,这司蛊之事,我只知道一二,如靖榕此番情况,便是这蛊王之牙在靖榕体内祛除蛊毒,此蛊终究中在靖榕身体里六天之多,必然是蛊根深种,想要祛除,必然是要花费极大功夫的——而靖榕此时这幅模样,确实好事,若是吃下之后石沉大海,咱们才要懊丧一番。”方磊笑虽是言辞冷静,可语气之上却并不比郝连城深好上多少。
只是他终究是医生,医生,无论如何都要比病人冷静一分。
郝连城深虽是知道,可依旧忍不住担忧,他走到靖榕身边,抓住靖榕的手——靖榕的手此时依旧寒冷,可比之原来,却是好多了。
片刻之后,靖榕口中呻吟声减弱,却只见腰上那个圆形伤口之上竟钻出一只仿佛蜘蛛一样的黑色虫子来,那虫子钻出靖榕身体之后,靖榕脸上痛苦的表情立刻消失,而靖榕腰上的诡异花纹也瞬间不见。
而那虫子钻出靖榕身体之后,便是急急忙忙想要逃走,只是最后还是被郝连城深一脚踩住,被碾成了渣渣。
昨晚这件事情之后,郝连城深看着靖榕安详的睡颜,才终于觉察出一些累来。
站起来的时候,他的身体恍惚了一下。
“后生!”方磊笑走到郝连城深身边,急急将人扶住,“可别丫头刚好,后生你就倒下了啊。”
郝连城深看着方磊笑,摇了摇头,说道:“怎么会,我的身体,我是知道的……”
可说着说着,却是竟然站着睡着了。
方磊笑摇了摇头,一只手扶着郝连城深,一只手为靖榕盖上被子。只可惜他老胳膊老腿,竟还要扶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去到自己的房间。
好在,一出门的时候,却是遇到了秦萧。
此时天已经黑了,院子里面也没什么人,秦萧一身白衣站在靖榕的门口,倒是突兀。
“咦,你这穿着一身白站在这里,我倒仿佛像是见了鬼一样。”方磊笑一开口便是没好气,竟说这仿佛玉树兰芝一样的秦萧仿佛白衣鬼。
秦萧听了也不生气,便是问道:“前辈,我似乎听到有人踏马而来……”
尚未等秦萧说完,方磊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