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内,再次恢复安静。
……
“阿裔。”
身后忽然有唤声传来,连城裔才惊觉自己还站在雪里。
“堇儿,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看着季堇凉撑着伞走过来,抬手,为他掸去发上的那层雪瓣。
“我等你那么久,都不见你,便找来这儿了。”
她的身体本就不好,这一遭走来,手背已是发凉,触上他的大掌,温度却是比她的更低。
心口闷得一疼,想来,他在这雪里不知站了多久,身体都已僵冷。
“阿裔,我已命人在兰陵宫里烧好了炭炉,我们走吧!”
她将伞递到他的手中,手挽上他的手臂。
连城裔点头,她猝不及防地吻过来。
唇上一热,鼻端有异香。
连城裔手中握着的伞,一下掉在地上,冰凉地雪落在脸上,意识已沉。
盯看她,最后地意识中,眼底有惊异闪过。
……
“阿裔,对不起。”
季堇凉咬唇,怔怔地看着他沉睡去地容颜。
“皇后娘娘,皇上他……”
殷时急急而至,看到连城裔躺在榻上无知无觉地样子,心头微惊。
“你放心,皇上无事。他只是……会沉睡一段时间罢了。”
季堇凉声音微沉,殷时愣了愣,终是颔首。
是,这世间谁都有可能伤害连城裔,却唯独季堇凉不会。
她既然说皇上没事,那便是没事。
“殷护卫,你自幼便追随在皇上身边,本宫知你对皇上忠心耿耿,如今……本宫问你一件事,请你务必如实回答。”
她神色郑重,殷时又是一怔,点头。
“你,可愿为皇上一死?”
殷时蓦地跪地,“属下誓死保护皇上。”
“好。”
季堇凉紧紧咬唇,眼神盯着空荡地殿门,渐渐放冷,“本宫,要你去做一件事。立刻。”
……
扶轩宫。
原来的景妃,如今的景太后正扶案,在不慌不忙地挑着青烛的灯芯。
对面,连城漾蹙着眉心,托着下巴呆呆地注视着她。
她真得很佩服她的这个娘亲,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这么温柔冷静。
去了趟四哥处,回来便是半死不活了,她竟还能冷静至此,真是……不可思议。
“娘亲,您这太后娘娘做的愈发有范儿了。”
连城漾急得快要跳脚。
景太后淡瞥她一眼,“急有用么?你四哥将季堇凉守得严,本宫还能杀了她不成?”
“那四嫂怎么办?你可是把赌注都下在她身上了。”
连城漾耸耸肩,一脸地无辜。
景太后略一蹙眉,将手中的竹签缓缓放至桌边,“是啊,本宫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如今,又怎么能放弃?”
她缓步走至榻边,连成翩睡得沉沉。
眼露微痛——
她的儿子,竟然忘记了自己赌咒的誓言,为了墨锦欢……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连城漾瞥着她的神色,悻悻地道,“后悔了吧?早知道四哥是个那么固执的人,你是不是这些年就推九哥做皇帝了?”
“你九哥?”
景太后摇头,一笑颇为无奈,“你以为娘亲不想?可他根本就不是那个苗子,本宫才会与你外祖联手帮助你四哥。你四哥是个重情之人,我这么多年是如何对他,他心中也是清楚的。”
连城漾点头,“是,娘亲英明。”
她说得没错,若不然景妃也不会变成如今的景太后。
“可恶!”
景妃微拳砸在帐上,连城漾下了一小跳。
嘟唇微叹——
每次,她会念到这两个字,就是因为一个人——季堇凉。
季堇凉的生父季长河,当年曾受景妃亲父,也就是她的外祖父禹城王的打压,死于非命。杀父之仇,季堇凉自然没有不记恨她的道理。
这么多年来,若非连城裔从中护着,且她也有可用之处,景妃早已想办法将她除掉。而季堇凉也是个心思剔透之人,一直将情绪掩藏地极好。
多年来,两人表面上一直相安无事。
可也只有她们自己清楚,二人是不可能共存的。
如今连城裔已登位,便也是到了撕破脸的时候了——
季堇凉大约也是察觉出了连成翩对墨锦欢的情愫暗生,才会有意将她如今的状况透露给他,挑拨他与连城裔的关系,以让二人生出嫌隙,甚至兄弟相残。
可恶又歹毒的一个女人!
她不会让她得逞的!
“太后,十公主。皇上昏过去了,皇后娘娘在守着他。不准任何人靠近!还有……”景太后的贴身婢女青萝,匆匆而来朝两人急禀,“奴婢看到,殷护卫朝夙阳宫去了。”
“kao!”
连城漾一蹦三尺高,这季堇凉是打算要灭了她的小欢儿吗?
“不行,我得去阻止他。除了四哥,谁也别想动小欢儿。”
她说着,就要往外跑。
却被景太后一把拉住,“你是犯得什么糊涂?如今的你以什么身份去阻止他?”
“我,我……那我们就不管四嫂了吗?”
连城漾讷喃半晌,最后被景太后嫌弃,“没脑子。娘亲既然把所有赌注都压在了你四嫂的身上,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弃?你的四嫂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墨锦欢。”
……
身体里一股一股地疼,翻江倒海不足以形容,整个头颅都在嗡嗡地响。
墨寻绞着锦被,整个身体痛苦地抽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