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朱利安苦涩地笑了,“我是爱护我的部下,但为了不必要的仇恨去恨不应该恨的人,这就是他们所期望的吗?对方在设计这个陷阱的时候,有必要为掉进陷阱中的人着想吗?而且这次事件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我们不都应该和‘火焰空间’没有任何瓜葛吗?为了不必要的愤怒,招惹上能设计出这种陷阱的敌人,祢认为是明智的选择吗?”
“您害怕了?”尤莉非常惊讶地问道,“我有没有听错?在魔界军的千军万马之前毫不动容的朱利安大人,竟然在刚才说出不愿意和一个小小的佣兵团为敌的丧气话?”
“祢没听错,我是这么说的。”朱利安淡淡地笑了,“和魔界军为敌我毫不动容,那是因为我们的战斗是不管付出多少牺牲都只是为了保家卫国,是值得付出代价的。而基于同样的理由,我们没有任何和‘火焰空间’为敌的必要,因为这没有任何价值可言——祢想想,就算我们把他们全部消灭了,对我们而言有什么好处呢?我们能从中体验到胜利和成功的喜悦吗?当然是没有吧,除了复仇之后的空虚和失落外,我们什么都得不到,甚至还要为此付出更多优秀部下的生命……只要这么思考一下,祢就会明白我的心情了。”
“……虽然我还是不情愿,但如果按照您所说的思路去追溯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未来的发展,我不得不承认您是正确的。”尤莉神色黯然地说道,“只是我觉得这两万八千多名兄弟死得太……”
“他们是由于我个人的意愿和想法而死的,所以该因此下地狱的人是我。”朱利安的语气比尤莉想像中要淡漠得多,“等我到那个世界去的时候,我会亲自向他们赔罪的,所以我们现在该做的事情只剩下一件……以活下来的身份祭奠怀念他们。就这样,这不仅仅是作为生者应该尽的义务,也是为死者的身后事所负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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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这种在风中享受风驰电掣快感的体验不错吧?”修伊的笑容在此刻显得特别灿烂,
“我曾经说过,不依靠翅膀在空中飞翔也是一种很特别的感受,祢觉得呢?”
“是很不错,在依依白云之间尽情徜徉,感受着微风掠过身旁的每一丝震颤,与飞鸟比肩的感觉的确是我以前从未认真去体会的,我想这会成为我一生也难忘的回忆吧。”蕾娜斯先是露出回味无穷的表情,而后就神色一黯,“不过,你就没想过降落的时候变成这样很煞风景吗?”
“啊……嘿嘿!嘿嘿!”修伊干笑着摆出一副毫不知情的傻样,“我觉得不会呀……祢不觉得,在高人一等的位置看夕阳落山的风景,其中的诗情画意别有风味吗?”
“那么这类高人一等的位置,就以现在的情形最理想吗?”蕾娜斯不由得叹气道,“我好象觉得,以这种狼狈的姿势挂在树梢上欣赏美丽的风景,实在是一件很让人感到郁闷的事情。”
事实也是如此。
茂密的树林中,折射着落日光芒的无数树叶之间,三个带着兽皮花纹的滑翔翼七零八落地挂在三株高耸云霄的参天大树上,而被困在滑翔翼之中的修伊、蕾娜斯和米伯特则很无奈地面面相觑。
这就是目前的状况,两名初学者与这项运动的发明者一起“享受”着由于降落姿势不规范所带来的特别待遇,而成功降落的四个人中除了还在昏迷的玛丽嘉外,要算翼人族的某人最悠闲。
“起飞八十分,降落却只有三十分。”倪剑嘲笑着被树枝和滑翔翼夹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修伊,“难道这也是你第一次操纵这个东西吗?”
“说得没错,以往只是收集老酒鬼和虚空起飞降落的数据而已,今天是第一次实践。”修伊面不改色的回答让刚才还以为难得看见他出丑的翼人当即脚底一滑,直挺挺地从站立的树梢上落到了正下方的空地上,以标准的面朝地姿势来了个狗啃泥。
“第一次实践就用到这种千钧一发的状况中?”满面灰土的倪剑一爬起来就叫道,“你是疯子还是傻瓜?万一数据和实际掌握的情况不同怎么办?像刚才那样的情形,只要有一点差错你就会把命送掉,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失败会有什么结果吗?”
“想过,但我也没想到麻烦会来得这么快,连练习的时间都没有就得赶鸭子上架,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修伊坦然答道,“而且我鼓励你去尝试做可能做不到的事,总不能我自己不做表率榜样吧?”
“这算什么回答?”和修伊处境相似、只是夹住的姿势稍微好看一些的蕾娜斯哭笑不得地说道,“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种理由就够了吗?”
“对某个爱恶整的魔族来说,拿性命开玩笑也不是第一次了。”和虚空成功降落到空地中央的老酒鬼三下五除二爬上了蕾娜斯所挂住的树枝,身手的灵活程度完全和外表年龄成反比,
“记得在魔界他进行化学实验时,光是因为混合物不对而产生的大小爆炸就平均每三天一次,在魔界最不吸取玩命教训的人只有他一个。”
“而且还不接受劝告一意孤行,这就是殿下最让我头疼的问题之一。”虚空也爬上了修伊被挂住的树冠部份,一边拔出骑士剑划开繁茂的枝叶一边苦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