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士兵们操练结束回营吃饭,发现新来的军师被关进了笼子里,紫旌神策军纪律严明,本来是没人敢凑热闹起哄的,但是这位军师大人的反应让他们很好奇。
军师大人在干什么呢?军师大人在笼子里悠闲地弹琴尽。
弹琴稀奇吗?不稀奇!也不过就是说明此人心性沉着超然罢了,有时候还有可能是故作姿态。
但是当这琴音操纵着地上的飞沙走石,演练着排兵布阵的场面时,大家就看傻眼了。
“嘭”的一声,沙石崩裂,在地上炸出一个深坑,气浪扩散到了十米之外,满地积雪扬飞。
“外面吵吵嚷嚷的在干什么?”
周蘅道:“回殿下,是士兵们在看军师演练阵法。”
哼,演练阵法?
西陵御嘬了口茶,对千秋的意图了如指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不过是在告诉本宫他有多大的本事,让本宫不舍得杀了他。”
“殿下,恕臣下直言,此人的才能深不可测,确实是个非同一般的人才,若是就这么浪费了,未免可惜。丰”
“哼,恃才傲物无可厚非,但他不能爬到本宫的头上,你们都退下吧,本宫自有考量!”
太子殿下下了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囚笼,所以到了下午,所有人经过都绕着走,千秋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没有再演练阵法的打算,只是旁若无人地拨弄着琴弦,三三两两的声调渐渐连成了曲子,在这极端的苦寒之地倒是别有一番风韵。
“咳咳……”
积雪的白渐渐染上了夜色,夜风更冷,千秋咳嗽了几声,透过木栏看着外面的风景,看着看着愣住了。
她一时心冷,悄无声息地跑到了这里,这个地方的生活跟她之前的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可是条件虽苦,看着眼前辽阔的风景,她的心是平静的,至少,不需要时刻都提着。
朗月,是不是已经回到沧雪身边了?
其实当日,在她最狼狈的时候,朗月能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她已经无所求了。那日,她从朗月的神色中猜到了他还会回到沧雪身边,她逃走也是为了逃避,她不想听到朗月亲口说要离开,不想让朗月为难。
一股寒风刮过,她稍稍回神,这才发现旁边不知何时站了个黑影,抬头看去,赫然对上西陵御的脸,惨白的月光打在他俊美阴柔的脸上,说不出的阴森诡异,偏偏,他还忽然冲着千秋扬起一抹阴森森的笑容。
“军师,饮风餐沙的滋味如何?”
末了,他还恶劣地敲了敲笼子,就像在逗弄笼中之鸟。
千秋面无表情道:“殿下每在这里奚落我一刻,赵岑也许已经想出了几种或几十种办法来对付殿下,据我所知,殿下并非无聊到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的地步。”
西陵御觉得跟这么一个平淡如水的人说话真是无趣,他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运功扯断了锁链。
“你只说南兹国有你的仇人,并没有说赵承乾那里也有,本宫命你去游说赵承乾,明日一早有人会陪你一同上路,这是本宫留给你的最后底线!到了南朝,有人会跟你联系。”
千秋垂眸想了想,倾身出了囚笼,抱拳对着西陵御施礼。
“定不辱君命!”
她只是怕见到小夙,被小夙认出来,只要不是去南兹,其他都无所谓。
“军师回来了,云黛已经为军师备了热水和吃的,军师是要先洗洗,还是先用饭?”
千秋刚回到自己帐中,就发现帐子里多了一个人,一个容貌艳丽、身材姣好的女子!
千秋略扫了一眼,便再不看她,“殿下派你来的?”
女子笑起来眼波荡漾含情,若她面对的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恐怕真是难以招架这份美人风情,只可惜她面对的是千秋,而且还是早已心死、目空一切的千秋。
“女婢云黛,是殿下派来伺候军师生活起居的。”
说着,就要帮千秋解衣,千秋神情漠然地避开,“我不需要人伺候,你回去告诉殿下,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云黛笑了笑,“军师,君命不可违啊,殿下说一不二,您应该也领教了,您如果非要赶奴婢走,那殿下是饶不了奴婢的,军师,这苦寒之地,夜里难道不需要一个女人为您暖被?”
千秋抬头看她,言语冷淡:“人活于世,身不由己,如果不能期待别人爱自己,至少要坚持自爱之心,我的意思,你懂吗?”
是在说她就因为一句君命,就把自己送到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床上,不懂自爱吗?
云黛愣了愣,苦笑一声,这位军师是个君子,看来殿下想用这种方式来试探他是错了。
她收起了轻浮,躬身道:“军师累了一天了,云黛去为军师端些热水来。”
云黛离开后,千秋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轻轻呼了口气,殿下对她不信任也是情理之中的,只是如果她不做点什么,这样的事情恐怕以后还会
有。
当天半夜,弦舞正在帐中熟睡,帐中忽然亮了起来,她警觉起身,却见一人白衣素颜,背着一把琴站在她帐中。
“军师?”弦舞有点赧然,这军师一个大男人,怎么半夜往她帐子里闯?不是派了云黛去……
千秋无视她脸上的绯红,道:“明天一早和我上路的人是你吧?”
弦舞讶然,“军师怎么知道是我?”
“负责监视我的人不是一直都是你吗?我想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了。你收拾收拾,我们现在就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