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年初夏,三万紫旌神策军将士被活活烧死在圣阳谷,无一人生还!
四方诸地,凡有紫旌军驻扎之处,紫色王旗全被撤换成黑色丧旗,以国丧之礼吊唁三万英烈。
“报!启禀军师,右翼前锋营……全军覆没!”
千秋猛地抬头,因为连日操劳两眼布满了血丝。她疾步抢到那人面前,尽量压抑着满腔的躁动。
“怎么回事?溲”
“右翼前锋营的弟兄们听说了圣阳谷的消息,都按耐不住想报仇,偏偏敌军又故意借圣阳谷之事挑衅,所以前锋营全数出战,结果……一个都没有回来……”
周蘅怒火攻心,一声大喝:“不是严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调兵出战吗?右翼前锋营到底是谁在主事?他是干什么吃的?”
回报的士兵实在是忍不住怒火,一个大男人红着眼眶喊道:“周将军!你根本不知道敌方是怎么挑衅的!他们打断了营前的丧旗,说圣阳谷那三万弟兄自私自利,险些让瘟疫扩散,是死有余辜,不配用王旗吊唁行丧,你叫前锋营的弟兄们怎么忍?恧”
一众旁听的将士们闻言,也都红了眼睛,一半是怒,一半是悲。
千秋攥紧了拳头,良久,她蹙眉问道:“右翼前锋营附近的敌军人数和我们的部署差不了多少,以紫旌军的战力不应该吃败仗,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败的?”
前段时间赵岑得到了东寮国的支持,兵力大增,这让紫旌军明显感到了吃力,但对方并没有讨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直到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太不寻常了。
“军师,那附近的樵夫说当时并没有听到双方的喊杀声,也没有闻到血腥气,只是上空被烟雾遮着,什么也看不见,战事过后的几天,周边的草木就莫名其妙的疯长,一些行走山间的樵夫百姓甚至被忽然长出的树藤给勒死,这其中肯定有蹊跷!”
将军们开始议论。
“难道赵岑请了什么能人异士?会不会是灵术师?”
“不管怎么说,这笔血债不能不报!”
“没错,他们请得动灵术师,咱们也不是吃素的!咱们殿下不是高级灵术师吗?”
周蘅听着众人的议论,看向沉默的千秋。
“军师?”
千秋道:“殿下那边怎么样了?”
“军师放心,南朝的几个反骨大臣都已经被傲世天门暗杀,收服剩下的一盘散沙对殿下来说轻而易举,圣阳谷的事已经传到了殿下耳朵里,他大概明天也就回来了。”
“明天?”千秋一面思考,一面来回走了几步。
众将各自散去,千秋看了看自己的着装,背起琴囊,走得悄无声息。
……
青荣山山脚,是右翼前锋营将士全军覆灭的地方,眼看将近正午,却仍被薄雾笼罩着,生长异常繁茂的草木参差错落,如魑魅魍魉在张牙舞爪。
“啊……啊……”
痛苦的哀号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绝望的灵魂被囚困吞噬,不得解脱。
千秋木然地站在草丛中,浑身如堕冰窟的冷。
“嗖”的破空一声,一根粗壮的树藤缠住了她的手腕,树藤以为自己得逞了,急不可耐地想要从她身上汲取那充盈强大的灵力,其他草木见状,也跃跃欲试。
“是谁给你们如此大的胆子,掠食生人魂魄灵气?”
狰狞的草木猛地停下了动作,只见千秋反手抓住了树藤,灵火灼烧,已然成精的树藤发出惨烈的尖叫声。
千秋眼神冰冷地扫视着四周的草木,“天地生灵,各凭机缘修行,是谁教你们滋长***,抢夺其他生灵的性命?”
灵火蔓延,四处草木像被抽去了生机一般疲软了下来。
“圣宗大人,小灵们知错了!”
“大人,小灵们也是身不由己啊!有人故意把这些人类魂魄拘在此处,怨魂煞气让我等迷失了灵性,才会难以自持贪念!”
“恳求圣宗大人赐小灵们解脱吧,我等愿以毕生灵力为这些冤魂超度,将功赎罪!”
千秋眉间蹙起,“将上千生人魂魄强行拘困,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做到,你们老实说,到底是谁做的?”
“是……是神鹿!”
“冰睛云鹿?!”
冰睛云鹿应该已经回到青君身边了吧?
说是冰睛云鹿所为,不也是它的主人授意吗?而能让漠视一切的医族圣君插手这些尘俗纷争,如今大概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成为陌路便也罢了,可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与青君……成为敌人!
掌握成拳,赤血落地,眼前千众冤魂煎熬的痛苦深深地烙印在了心底。天地不仁,人心不化,果然,杀才是唯一的沟通方式。
“你们的仇,由我来报!你们的愿景,我来实现!”
清冽温柔的琴声在茂林中传开,一曲渡魂,送英魂往生。
一场烈火,烧断了魔欲的恶根。
“多谢军师助我们解脱!我们不能再为殿下效力,请军师代我们向殿下请罪!”
“军师,辅佐殿下的重任就拜托您和紫旌军的弟兄们了,我们只盼望有朝一日,能看到殿下君临天下!”
“军师,拜托了!”
上千英魂在木灵的护送下踏上往生之路,君恩未报,壮志未酬,只留下一声声重托,风吹不散。
“嗷——”
小幻忽然发出一声戒备的低吼,以睚眦的姿态巍然护在了千秋身前。
火光另一头,一个人踏着轻盈的脚步走了出来。
“能看到死魂和木系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