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流露出来的不在乎是真还是假,但从表面上看,她似乎确实没怎么当一回事。
虽然不在一起工作了,但是我们下了班仍然一起回家。酒吧只比料理店迟十五分钟关门,早下班的我就每天都过去酒吧里等她。
起初我不想再走进这间酒吧,那里面的场景我每次看了都会脸红,于是站在门口静静等待。可没几次后我发现站在门口更令人尴尬,时不时还有醉汉骚扰,再加上清子的劝说,我只好硬着头皮每天都进入酒吧里,坐在后面的更衣室里等她。
起初我还有些难为情,在里面相当的局促。但次数一多,我开始就慢慢适应了,逐渐的看惯了这样的场面,在这旖靡香艳的场所里也可以处之泰然了。有时还跟几个三点式吧女聊天,和她们在一起非但不再觉得尴尬,而且还挺谈的来。
回头想一想,我自己都觉得很惊讶。以前的我对任何“出卖色相”的女子总是充满鄙视,内心也极其不齿这种行为,可是来到美国后这样的观念竟一点一点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同情和理解,内心深处甚至隐隐觉得女人要在这样一个社会里生存,不管做了什么都是情有可原的。这种转变之巨大,连我自己都感到难以置信,可又偏偏是事实……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学校也开始放暑假了。这天下班的时候,老板娘须美把我叫进办公室发薪水。
“张太太,这是您这个月的工资。”她把一个厚厚的信封推过来,很满意的看着我说,“除了应得的薪水外,还有额外的满勤奖两百美元,您拿好了。”
我道谢着接了过来,按说发工资是个开心的日子,可是我却依然愁眉不展。
这个月赚到的钱虽然大大超过上个月,可是房租水电却跟着一起涨了,这样一来,寄回老家的数额又无法凑足了。这已经是第二个月了,该怎样向婆婆交代好呢?
须美大概注意到了我的愁容,关心的问:“张太太,您有什么心事么?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也许我能给您一些帮助的。”
我犹豫了一下,低下头吞吞吐吐的说:“不瞒您说,我现在……手头很是缺钱……”
“哦,是这样啊。”须美说,“假如您需要的话,我可以让您先预支下个月的薪水……”
我失望的谢绝了。预支工钱,这等于寅吃卯粮,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我想,我需要的是一份能赚到更多钱的工作……”我低声说。
须美笑着说:“这样的工作也有啊,就是我开的另一间酒吧,工钱还要翻一倍……”
我不等她说完就慌忙摇头,涨红了脸说:“我不可能穿成那个样子的,太丢人了!”
须美有些惊奇的看了我一眼,说:“噢,对不起,我忘记您是中国人了。观念上特别的保守,这就很遗憾了……其实这种事没什么的,在这里人人都司空见惯……唉,这样我也无能为力了。您知道,就打工一族来说,我现在支付的薪水已经是非常高了……”
我心想这也是实话,短期内想要找到更赚钱的工作简直是难上加难。可是,要我去做三点式吧女,让客人任意浏览我的身体……天,这简直难以想像……
须美把我送了出来,再三向我致歉说帮不上忙,又说任何时候只要我想作这份工了,只要跟她打个招呼就行。
我愀然不乐的上了清子的车,回想着老板娘的建议。车门刚关上的时候,我心里有个坚定的声音在喊“这绝对不行!根本用不着考虑!”可是我却偏偏忍不住要去考虑,而随着车子一路飞驰,我惊讶而又痛苦的发现,这个坚定的声音正在逐渐的微弱,原本是强烈的信念也在一点点的动摇。等车子在我家门口停下来时,我心里的天平已经逼近了五十对五十。
“!”清子跟我道了声再会,开着车离开了。她似乎猜到我思想斗争剧烈,刚才在车上竟破天荒的没跟我聊天,让我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苦苦的思索。
我拖着疲倦的身躯上了楼,取出钥匙打开房门的瞬间,我已经强迫自己换上了一副笑脸,尽量做出若无其事的轻松样子。我不想让老公担心。
“志强,我回来了……”话还没说完我的笑容就凝结了,看见老公倒在卧室的地板上,人已经昏迷了过去,嘴角边挂着血丝,身周堆满了一个个手工雕成的木偶。
我吓的魂不附体,扑上去拚命摇晃着他的身子哭叫,他却仍然人事不知,只是嘴唇在微微颤动。我六神无主了片刻后总算回过神来,赶快拿起电话打了医院的急救号码,然后我回到老公身边,搂着他不停的流泪。
没过几分钟,救护车呼啸着停在了家门口。抬着担架的救护人员跑进来,训练有素的把老公抬上了车。我跟着坐了上去,随车一起向医院飞驰。
幸好情况并不严重,在快到医院的时候,老公已经在医护人员的简单料理下苏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着我,勉强展露出一个吃力的微笑。
在医院里,老公被带去作胃镜和心电图的检查,然后又去打针。上次的那个白人老头史密斯医生走过来,很严肃的对我说:“女士,我想您先生必须要住院了。我们刚才检查出来,他除了有严重的胃病之外,还有轻度的贫血。”
“什么?”我惊呆了。
史密斯医生有些不满的说:“还有我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