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此次靖远侯府去陆府提亲之时,自始至终都未提及此事,陆清容想当然地认为他这个差事早就没了。
可现在听他这意思……
“你这些年不是都在侯府养病吗?”陆清容还是问出了心中的不解,“难道那差事还在?”
“当然。”蒋轩见她眉间微蹙,手里端着山药粥却也很久没动勺子,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不由开口解释道:“自打父亲从西北战场回来后一病不起,皇上对靖远侯府难免心存歉疚,所以如果不出什么大问题,我这差事想丢掉都难!”
皇上心存歉疚?
这可有些超出了陆清容的理解范围。
当年靖远侯蒋成化的西北一战,若不是有随军的右将军徐翼力挽狂澜,以靖远侯的轻敌冒进,恐怕早就将带去的十万大军交代在西北了,又怎么可能得胜归来。
这事在整个京城都不算什么秘密了,当初班师回朝后,靖远侯也因此受到了撤职的惩罚。
“当年的西北战场……”陆清容只开了个头,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她心里依旧觉得。这心怀愧疚的怎么也该是靖远侯才对。
蒋轩正欲开口,却是先抬头看了一眼侍立在旁的绿竹。
陆清容也想听他怎么说,便先让绿竹下去歇着。
“事情并非如表面大家看到的那样。”蒋轩接着她的话说起来,“由于祖父积下的赫赫威名。在旁观众人眼中,父亲挂印镇西将军去西北平叛是顺理成章之事,其实但凡对靖远侯府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父亲从来没有任何领兵的经验。”
陆清容还是头一次看到蒋轩如此严肃的神情,不由十分专注地听他继续说下去。
“当初皇上也是实在没辙了。盛世之朝缺猛将,天下太平了那么久,朝中骁勇善战且在军中又有威信之人,早已凤毛麟角。大舅舅那会儿在漠北镇守,又正值番蒙人闹得最凶之时,分身无术。皇上无奈之下。只有让父亲赶鸭子上架了。”
陆清容此时也发现,自己以往所闻的确是有些流于表面了,只是仍有一事不解:“听说当时的右将军徐大人立了大功,想必是个骁勇善战之人,为何当初没有让他挂帅?”
“你还真是听说过不少事啊!”蒋轩看向陆清容的目光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陆清容却不以为然。还放下了手中的粥碗:“京城里还有人不知道这事儿吗?想必是靖远侯府里少有人提罢了。”
蒋轩无奈地笑了笑:“你这话没错,徐大人的确是个有勇有谋之人,只是他毕竟在军中威望不足。那时候西北叛军声势浩大,朝廷召集的十万人马在人数上并没有压倒性的优势,故而必须在气势上更胜一筹。以当时的情形,没有谁比靖远侯这幅旗帜更能鼓舞军心了。”
原来是这样。
陆清容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之前是自己想得过于简单了。
怪不得靖远侯损兵折将地回来。却并未被皇上过多苛责,只是撤了职,而且这还在蒋轩的官职上找补了回来。
陆清容觉得这话题扯得有些远了,正想绕回来继续说说孙一鸣的事,谁知对面蒋轩的脸色却似乎有了一丝阴沉。
陆清容转而问道:“那你现在都不用去当差吗?”
“不用,等身体好些再说吧。”蒋轩的语气变得异常冷淡。
此刻他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从来不是个口无遮拦之人。刚才竟然一反常态对着陆清容说了这许多……
而陆清容也看到他越来越沉的脸色,心里正纳闷着,蒋轩却突然站了起来。
“今日我要出去一趟,中午用饭就别等我了。”蒋轩一边往外走去,一边交代着。
走到门口之时。蒋轩的脚步最终还是停下片刻,留了句“晚上回来”,方才跨出门去。
他这变化来得太快,陆清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议论靖远侯的缘故?若是如此,那他早就应该沉了脸,而不是给她讲了这么多前因后果之后才突然来了脾气……
陆清容一时也想不出头绪。
而蒋轩刚出去没多久,绿竹就回了堂屋。
“奴婢刚才看见世子爷出了榆院。”见到桌上的早饭和自己刚才出去时一般无二,“连早饭都没来得及用吗?”
陆清容摇了摇头:“别管他了,你叫人把这些先撤了吧,我也吃好了。”
绿竹看着桌上只有陆清容面前那碗山药粥勉强算是下去了小半碗,却也没有多言,喊人进来撤了早饭。
“对了,趁着今日世子不在,咱们正好把带来的东西收拾一下。”陆清容进了内室,看着屋里略显空荡冷清的摆设,对着绿竹吩咐道:“先把我那箱子书搬过来吧,还有那个汝窑天青釉花口瓶也拿来,我这里间连片叶子都没有,着实不习惯,回头找两支竹子插起来,看着也舒服点。”
绿竹点头应是,正要出去取了来,刚走到门口又被陆清容叫了回来。
“等等!你记不记得咱们好像还有两幅珠帘,上面串了很多贝壳的那个!”陆清容问道。
绿竹琢磨了好半天才想起来:“您说的是咱们刚回到京城那会儿,老爷拿给您布置屋子用的两幅帘子?”
那珠帘是用大小均匀的贝壳串制而成,挂起来十分好看,只是当初陆清容嫌它被风轻轻一吹就叮当作响,觉得扰了清净,才只在紫藤阁挂了一天就被收了起来。
“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