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是关于余下部分分配的一些讨论,虽然蒋国柱说了由周培公说了算,但周培公断然不敢把这话当真,他老老实实地拿出构想来请江宁巡抚过目,这一路上的府县、官兵,人人都要有份。除了官面上的人,还有收购、销售货物的缙绅也要得到甜头。免得有人眼红别人发财,损人不利己地去打探内幕消息,然后把真相大白天下。由于有武昌的经验,周培公的方案制定的井井有条,各个环节上需要的花费都心里有数,既不漏过那些必要开支,也不会浪费。
蒋国柱虽然知道很多地方需要打点,但具体如何操作是两眼一抹黑,周培公发言的时候他只能不停地点头,越是听周培公讲解,蒋国柱心中对他的敬意就越多:“怪不得张长庚对他如此看重,借用就要四十万两银子,这通邓都通出门道来了,通的是滴水不漏啊,要是科举策论的题目是如何通邓,这头名非周培公莫属啊。”
正在两人商议的时候,一个满头大汗的标营亲兵急匆匆地赶紧来,捧着一份文书:“巡抚大人,京师八百里加急。”
蒋国柱悠闲地从标营亲兵手中去过文书,一边撕开信函封口的时候还一边和周培公笑语,不过等他拿起信函看起来后,面色却一下子就变了。
“不好!”一贯沉稳的江宁巡抚失态地叫起来,又把书信抛给愕然的周布政使。
“若是皇上亲征,一旦到了江宁,这些事情还如何隐瞒得住?”蒋国柱飞速地思考着对策,现在他在江南位高权重,就算标营和幕僚里有知情人,也断然不会背叛自己向北京告密,就算想告密也未必有合适的渠道。至于林起龙、张朝他们也都一样,大伙儿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而且他们也没有真凭实据。
就算真有丧心病狂要背叛恩主的家伙,而且找到通讯渠道把部分情况送到京师,甚至有机会送到朝中大员面前,甚至让索尼他们相信了,这些大员也未必会向皇上报告。为了来源不明的一面之词而在江南兴起针对督抚级别的大狱会带来难以想象的后果,朝中重臣不会如此鲁莽,而是会首先进行核实,蒋国柱在京师贿赂的那些人就会示警,让他有所准备,能够进行掩盖。北京、南京有千里之遥,不会有幕僚或是小军官认为能靠自己的力量扳倒总督、巡抚,何况就算出卖恩主,这些前心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可一旦顺治亲征,事情就完全不同了,难保没有那个标营军官或是幕僚头脑发热,想一夜之间飞黄腾达,直接去向皇帝告密。人证就在眼前,只要言辞再危言耸听一些,比如蒋国柱谋反在即之类的,侍卫大臣说不定直接就把告密者带到顺治眼前了,到时候皇帝震怒要立刻彻查,蒋国柱也会因为事发突然完全来不及反应。
想着、想着,蒋国柱已经是冷汗布满了额头,他意识到不仅自己的幕僚和心腹可能会出问题,林起龙、梁化凤他们的也都一样,一旦顺治到了扬州、南京,那他们就是危机四伏,简直是防不胜防。
此时周培公也已经看完书信,面色惨白,双臂不停地发抖,他同样想到了这些危机,而且万一顺治抵达南京后要见他统帅的湘军怎么办?周培公去哪里凑三万精锐出来,他就是三千兵都没有,要是用别人化装,到时候有人在皇帝阅兵时乱喊乱叫又该如何收场?
“这协议是不能做了,”蒋国柱当机立断,对周培公说道:“先骗邓名撤兵去崇明,然后马上停止所有和邓名的来往。”
周培公走后,蒋国柱又一次开始思考之前就已经琢磨过得弃官潜逃问题。
想了一会儿后,蒋国柱咬了咬牙,把两江总督标营指挥唤来,一见到军官蒋国柱就问道:“如果本官想突袭镇江明军,立刻能够凑出多少兵马来,标营现在战力如何?”
两江总督的标营在上一次的南京之战中也受到了不小的损失,蒋国柱借口郎廷佐叛变进行了大清洗,重新安置了不少江宁巡抚抚标的军官,绝对是蒋国柱手中最可靠的武力。这一年来蒋国柱不顾江南财力匮乏,竭力保证标营的钱粮,现在拥有八百名装备精良的骑兵,较总督标营一千甲骑的标准来说缺额并不大。
但标营指挥的回答让蒋国柱很失望,虽然标营的盔甲和武器都跟上了,提供的钱粮也保证了标营能够维持十日一操的标准训练强度,但绝大多数骑兵都参军不满一年,现在也就是称得上都会骑马,没有上过战场厮杀过、骑术也不过关的骑兵部队,用来阅兵问题不大,真用来打仗作用很有限。
其实这个现况蒋国柱也不是没有了解,要是标营和江南绿营真有战斗力,他也不会对邓名如此畏惧,只是刚才还心存侥幸罢了。
“巡抚大人为何要突袭镇江?”事关身家性命,标营军官不敢莽撞地发出什么豪言壮语,而是很认真地对蒋国柱说道:“邓名麾下甲兵虽然也就只有一万左右,但一年来东征西讨,去年在江西、湖广连破府县十余,足称精兵;后来与川陕总督大战重庆,今年又战九江、安庆,这大小数十战下来,又是兵利甲坚……末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