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国公知道此事了?”文安之没有发表看法,而是问李嗣业是否已经通知了邓名。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文安之又追问道:“保国公领旨谢恩了吗?”
“是的。”李嗣业答道。得知永历给的是国公后,邓名的手下将领有些不满,觉得好像低了些,但邓名却毫不在乎,高高兴兴地领受了。
“那就好。”文安之不打算节外生枝,他承认自己已经越来越看不懂邓名了。而且现在文安之的精力每况愈下,比三年前大有不如,经常性的忘事。文安之凝神揣摩了片刻,就感到精力不济,已经无法深入思考了:“晋世子休息两天,然后老夫就把委员会的使者们引见给你。”
虽然文安之有些疲劳,不过邓名战胜的消息他还是很愿意听的,李嗣业走后就详细询问起了周开荒。
“这次去打重庆又是为何?”文安之开门见山地问道“别说什么去收复土地,邓名肯定不是为这个去的,说吧,又是卖什么货去了?”
“督师明见,左都督他本想去割李国英的稻子……”
“我就知道。”文安之哼了一声,摆摆手示意周开荒继续往下讲。
……
现在保卫奉节、云阳的部队是邓名留下来的,和袁宗第手中的主力营同出一脉,都是万县之战的骨干,人数有一千多。这批军队的军官都是邓名提拔的,士兵对邓名也心怀崇敬,武器补给更是邓名通过一次次下江南给奉节送来的。
听周开荒讲述过战役经过后,文安之开心了一番,然后就告诉周开荒,他现在精力比去年更差,已经难以处理繁琐的内政军务,更不用说邓名刚刚又把委员会这一摊子事交给了他。文安之让周开荒回去和邓名说,派一些得力干将来奉节帮助他打理军队,最好是仿效成都的军制,把这些曾经追随邓名征战的人也变成常备军。
周开荒安慰了文安之半天,称督师老当益壮,每次来奉节时都觉得文安之精神矍铄、远胜以往,文安之但笑不语,最后还是坚持要周开荒把他的要求转告邓名。
“督师放心,末将一定带到。”虽然邓名给周开荒他们的军衔依旧是校官,不过他们都自认为是将领,而且友军和敌军也都是这么看待他们的。
“每次听你们说到成都,都觉得很好,不过始终没有时间去亲眼看看,唉,我这把老骨头,也经不起颠簸了啊。”文安之又生出一些感慨:“要不是这个委员会拖着,老夫本来琢磨着怎么也要去成都走一趟。”
“督师若是亲临都府,左都督和全体军民,一定欣喜非常。”周开荒急忙说道。
“欣喜固然是有的,不过邓名心里恐怕也会有些紧张吧,虽然他支支吾吾,但老夫知道他肯定在那里鼓捣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老夫不聋不瞎,也不是什么风声都没听到过。”文安之呵呵笑道,接着又摇了摇头:“再说吧,圣上要老夫建府奉节,没有圣上和内阁的旨意,老夫就要为朝廷镇守奉节。而且……而且这里距离夷陵也比较近啊。”
“督师何出此言啊?”周开荒急忙表示反对。
“八十老翁,还有什么可忌讳的?我在夷陵的吉|穴也早就选好了。”文安之不以为然地笑笑:“我的三个犬儿,现在都在圣上身边,要是到时候连个披麻戴孝的人都没有,可真是伤心啊。”
“末将愿意代替……”周开荒口不择言,接着马上意识到这种话根本不能顺着说,一下子噎住了。
“没事,他们辅佐天子是正事。”文安之脸色一肃,片刻后又缓缓说道:“将来还要左都督帮忙看顾呢。”
……
九月十五日,叙州。
重庆战后,邓名的行营一直设在这里,除了不断与议会沟通外,邓名带着军队驻扎叙州也能帮助袁象更好地度过最初的混乱期,毕竟这次接受的俘虏超过了叙州的原人口。
同时邓名还在进行着再次远征江南的准备工作。周培公约他议事、两江需要震慑、禁海令需要利用,而且崇明岛的运转情况也要视察——去江南是必然之举,问题只是什么时候出发。
这个看起来板上钉钉的行动在今天遭到了挑战,从昆明紧急赶来的使者带来了朝廷遇险的报告,邓名身边的将领们无不面上变色。
“文督师……”邓名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吐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督师的三个儿子都在缅甸吧?”
为了显示对文安之的恩宠,永历把他的儿子都提拔为自己的随侍官,他们都是书生,所以不在晋王军中而是跟着内阁一起行动。
“是的。”赵天霸郑重地答道。
“可有他们的消息?”邓名问李定国的使者。
使者摇摇头,逃回来的只有几个御林军,永历的侍从集团和内阁一起失陷了。
“奉节那边,先不要去说。”邓名思考了片刻,觉得这么大的事肯定瞒不了太久,就对使者说道:“你要帮我一个忙,就说督师的儿子都平安回来了,现在正在昆明辅佐晋王。”
“遵命,国公。”
文安之已经八十了,邓名觉得这种善意的谎言必须要说,接着他和周围的心腹军官们商讨了一阵形势,基本接受了李定国的推测,那就是莽白打算倒向清廷一边了,而且想用永历君臣携带去的财务收买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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