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被抓住了还要花钱赎买坐骑,不付赎金就是白送给邓名了,那还不如现在卖给收废品的好了,还能拿到点钱——人一旦陷入了罪恶的泥潭,总是会越陷越深,重庆这帮人的堕落速度之快是李国英想象不到的。
“总督大人肯定是要带我们回保宁去的嘛,回到了保宁还怕没有马吗?”王明德直接就当着成都的商人和高明瞻讨论:“回去的路上肯定会有马死掉,那还不如现在当做保鲜马肉卖掉,死在路上的马肉没人买的。”
“我们的马就算不死,要是八旗兵的马死了,总督大人也会把我们的马给他们。”李德福也开始发表意见,好像明天就要开始退兵回保宁一样:“还不如卖废品了,省得让人家白白拿走。反正走这么两步路又不会死人。”
高明瞻和王明德都点头称是。手下反正要走路,那还不如把坐骑提前卖了,至于将领的坐骑,八旗肯定是不好意思来拿的。
重庆现在打不过川西军,可是退又不能退,清军从上到下对胜利完全绝望,所以就只剩下琢磨如何让自己过得好一些了——除了加工珠宝和卖废品,似乎也没有别的事情好做。
成都的商人愿意花钱购买这些将领手中的“保鲜马肉”,并希望以后金汤门对士兵出售保鲜马肉或是濒临死亡的马匹装做看不见。
“死马你们买了就买了吧,本将不会干涉的。”镇守金汤门的王明德和负责浮图关的李德福都给了同样的保证,他们二人已经打算把手里的马都卖了,只要派家丁看住自己的坐骑就行了。士兵私下卖给川西商人的马匹只可能是从别的营地里偷来的,对他们又有什么损害呢?
讨论完这种货物后,高明瞻又指着下一项问道:“这‘发霉的柴禾’又是什么?”
……
十一月二十日,黄飞刚跟着同伴们一起登上船只,倚在船舷边眺望着四川的群山——穿过夔门进入四川后,道路就变得愈发难走,不少人都开始叫苦,觉得他们被明军骗了。这哪里有平原,明明就是崇山峻岭嘛。幸好成都和叙州来的人不停地鼓舞着移民们,向他们保证离目的地不远了,而且到时候一定能让他们看到大片的耕地。
因为道路难行,而且移民们跋山涉水也走了好几个月了,所以现在男丁也轮流上船休息,以保证他们身体健康,不至于在抵达终点前病倒。
“前面就是重庆!”同船的叙州向导对黄飞刚等人说道:“这里暂时还在清军的手中。”
这里还有鞑子吗?黄飞刚等人都感到异常惊讶。
向导耿云林一再保证,距离邓名的根据地只剩下最后不到十分之一的路途了。已经好久没有看到清军了,想不到还有一支清军在距离目的地这么近的地方。而且移民们发现,川西人似乎习惯于用清军来称呼对手,无论是军人还是官吏。
此时在重庆城中,成千上万的清军士兵正在埋头苦干加工翡翠,有些士兵抱着竹筐来回奔跑,运送原石和经过粗加工的毛坯,而长官们的家丁们则四处巡视,以保证没有人偷奸耍滑。
当异常的响声从铜锣峡方向传来时,不少家丁还催促那些竖起耳朵倾听的士兵继续工作,不要趁机偷懒——直到这个动静变得越来越大,人群的骚动再也无法制止。
第三十九节 向导(下)
“重庆的清军是我们川军最凶恶的敌人……”耿云林认真地给这些首次入川的东南移民介绍着情况。
年初帝国军队在浙江大捷后,他就肩负着叙州议会的殷切希望,被袁象知府派去和移民套交情了。这大半年下来,耿云林和大批的浙江移民都很熟悉了,对方也通过他得知川西到处都是外来的移民,包括这个耿向导都是一样,不到三年前耿云林还在江西种地呢。
“和湖广、两江的清军比起来,甘陕绿营非常凶恶,就是临到绝境也往往死战不退,常常给我军造成重大的损失。”邓名唯一一次身负重伤就是与重庆清军交战,而且那次也是唯一一次清军主动追击并尝试全歼邓名统帅的川西军队。耿云林看到不少移民的脸上都露出紧张之色,急忙宽慰他们道:“不过你们放心,我们最终还是取得了胜利。而且重庆清军的水师不行,被我们压在嘉陵江里不敢出来。去年他们从嘉陵江里跑出来大闹了一场,没过几天就让我们又给打回去了。”
耿云林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他预想的效果,听到这些话后,黄飞刚不但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倒变得更紧张了。他听说重庆清军有水师,而且还敢于出来和明军在水面上交锋——至少有这个可能性。
黄飞刚环顾了周围一圈,注意到其他同伴也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虽然这些东南来的移民很多人都会水,但长江和家乡的大海不同,这里对他们而言是完全陌生的水域,万一遇上暗礁、激流怎么办?而且明军使用了严格的家属分离政策,一旦开始行军,丈夫、妻子不得见面——按说对这些移民没有必要如此,但是上次郑成功、张煌言的教训太惨痛了,任堂、穆谭本着有备无患的原则,对待移民也不许家人聚在一起。
要是舰队受到袭击,船只被清军击沉,根本不知道妻小在哪里,黄飞刚就无法去救援家人。船队从铜锣峡驶出,向导指着前方告诉大家:“看,那里就是重庆。”
听到这声介绍后,黄飞刚赶到呼吸变得更沉重了,手掌里也开始渗出汗来——我和家人一路跋山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