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陕督标的将士越琢磨越觉得这就是事实真相,再次齐声痛骂狼狈为奸的辽西军和山东佬不仗义。他们突然对占领驿站的好汉生出一丝好感,于是大家一致决定,这次剿匪不需要杀人,只要起义军识相自己跑路,他们也没必要追着这群穷泥腿子不放。万一马失前蹄跌个好歹,找谁说理去?
至于起义军会不会在他们走后再来,那就不是陕西人要考虑的了。反正甘陕绿营都要被祖总督轰走了,而且是被逼着去跟那个邓名找不痛快,他们盼望着这群起义者能多多地给祖泽溥和熊森找麻烦。傅山叉情不自禁地哀叹,当初甘陕绿营为什么要那么卖力地打仗,以至于祖泽溥和熊森能够放心大胆地过河拆桥。
如果山东好汉挡住去路,那就是和川陕督标兄弟们的发财大计过不去了,几个已经心痒难忍的家伙建议干脆先去抢一把,然后再去对付那群不开眼的江湖贼子。
“胡说,这种不地道的事是我们能干的吗?”傅山叉怒气冲冲地责备道:“我们陕西都是厚道人,不能拿钱不干活,先把正事办了再说,银子又没长脚,不会跑了。”
“银子是没长脚,可是大姑娘、小媳妇有脚啊。”还有人小声嘀嘀咕咕。
“你不是骑着马吗?就是没有马,你连个婆娘都撵不上吗?”傅山叉认为,不完成熊知府的任务就去洗劫乡镇,有违他做人的原则,也有损他最珍视的老秦军的荣誉:“反正用不了一柱香的时间。”
怀着对山东响马的蔑视和痛恨,川陕督标的官兵们跟在斥候后面一路行来。
终于看到了对面的起义者,他们穿着明显是从绿营那边缴获来的盔甲,但队伍杂乱无章,一看就是乌合之众,完全不懂得阵势。山东绿营竟然把盔甲都丢给了这样的对手,让傅山叉等人都赶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草草观察了一下对面的阵容,傅山叉就喝令列阵,同时不屑一顾地评价道:“山东绿营实在是太无能了。”
川陕督标胸有成竹地列队时,对面数百山东人突然向两边散开,傅山叉先是看到了一列被押解出来的人,好像是绿营军官模样的俘虏。
“这是要干什么?想要挟我军吗?”姚长尊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上百名黑甲骑兵策马小跑而来。
“他们居然有骑兵。”傅山叉的脸色一下子郑重起来。不过山东马贼的人数再多,他也不会放在眼里,可是,他们身上的盔甲乍一看好像还不错……
不等傅山叉仔细观察,身旁的姚长尊突然剧烈地一个哆嗦,指着那队黑衣骑兵刚刚竖起的旗帜失声叫道:“那是方块旗吗?”
川陕督标虽然不知道三堵墙换装这件事,但他们对川西的矩形军旗还是有很深的印象的,随着姚长尊这一声惊呼,几乎所有的清军骑士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面军旗,再也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对方的盔甲上。
“不是麻将牌!”姚长尊拍手大叫一声,对方的旗帜终于迎风展开了,是从未见过的一种图案,上面有三道奇怪的折线,像是箭矢的形状。
“哈哈,哈哈。”傅山叉和姚长尊相视大笑,声音异常爽朗,同时也有一丝羞愧夹杂在这无限的喜悦之中。他们都感觉自己有些太过胆小如鼠了,四川和山东距离这么远,这方形的军旗肯定是巧合,为何要想得那么多,自己吓唬自己呢?
“看,都出汗了,这大冷天的。”姚长尊摘下头盔,露出了里面的大光头,他用手抹了一把,上面全是渗出的冷汗:“我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居然一看方块旗就出汗,真是太丢人了。”
畏惧之心一去,川陕督标就重新变得不可一世起来,不过经这一吓,他们对待敌手的态度也认真了不少。
“他们的盔甲还真不错啊,”傅山叉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对方的装备上面。这时纷纷退开的山东人已经把道路让开,游骑兵队伍彻底露出来。川陕督标的官兵越看敌人越是吃惊,匆忙地观察了一下对方的军容,傅山叉脸色突然变化,失声大叫道:“怎么和邓提督的阵型那么像?”
旁边的同僚顿时都是一凛,而傅山叉又一次笑起来:“哈哈,巧合嘛,吓到你们了吧?”
以前围剿山东起义军的时候,川陕督标常常漫不经心,在阵前开玩笑,因此傅山叉此言一出,姚长尊他们也顿时释然了。刚才姚长尊觉得敌人的阵容看上去好像有些熟悉,被傅山叉一提醒,心里觉得真是像川西的明军。等傅山叉表示他是开玩笑后,姚长尊刚刚提起来的心再次放下。对方的装备不错确实是有点奇怪,不过并不可怕,只要自己一方谨慎就好,说明以前对起义军的情报有误。
“看,后边,后边还有……”山东起义者已经彻底退开到两边,傅山叉和姚长尊看到后面居然还有两百多穿着一模一样黑甲的骑兵。
一眨眼的工夫这些骑兵就列阵完毕,他们竖起属于他们的军旗,一阵北风吹来,让他们的矩形军旗在空中展开、猎猎作响。
第二十一节 东进(上)
第二面军旗展开了,看到上面三堵墙的图案,川陕督标顿时都目瞪口呆。
“难道这也是巧合?”老实人傅山叉不相信地问了一声。
和平主义者姚长尊根本顾不得回答他,转过头去声嘶力竭地冲部下们呼喊着:“谁有白布条,赶紧拿出来!”
这时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