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外必先安内。”郎廷佐叫道。现在他一天也不想在明军营地里多呆了,晚上也睡不着觉,满脑子就是幻想着回到南京,把管效忠和蒋国柱抓起来千刀万剐的场面:“让梁提督不必过虑,攻进总督府,先把甘辉他们放了。等本官回到江宁,消除了心腹之患后,再出城杀散贼人,把他们连同邓名一起再抓回来便是。”
使者不敢继续争辩,就要离开营帐返回南京城。
“且慢。”郎廷佐又喝住了使者,补充道:“邓名看起来是个贪得无厌的人,不妨先用藩库的银子满足他的贪欲。总之,尽快让本官返回江宁,收拾了蒋、管二贼后,我们可以再把银子抢回来。”
使者点头称是,带着郎廷佐的交代回到了梁化凤营中。
听完这个使者的报告后,梁化凤连连摇头:“总督大人是急怒攻心了,这种糊涂话居然都说得出来。”
派去邓名军中的使者是梁化凤的死士,此时能够站在梁化凤身边的,都是他最信任的亲卫和幕僚,马上就有人附和梁化凤道:“邓名近在咫尺,我们岂能与蒋巡抚刀兵相见?”
“而且我们也攻不下总督府。”另一个幕僚说道。
现在城内虽然支持梁化凤的人比较多,但是不顾城外大敌,悍然攻打两江总督府实在骇人听闻,其他军队肯定不会帮忙,而且多半还会来阻止:“要是我们能冲进总督府抢人,也就能把管效忠和蒋国柱消灭了,那么我们把海逆还给邓名干什么?”
“就算能攻下也不能攻。这刀兵一起,势必全城大哗,假如管效忠、蒋国柱被我击败,他们走投无路,势必要投奔邓名,他们肯定会拿某座城门当见面礼,这江宁城也就拱手送人了。”梁化凤冷笑了一声:“我和邓名交换俘虏是为了前程,为了朝廷的嘉奖,可不是为了帮他打下江宁的。”
众人纷纷称是,梁化凤停顿了片刻,又道:“我们劝桑试试看,能不能用银子把总督换回来。”
梁化凤的手下也有着和管效忠同样的顾虑,那就是这些银子势必会加强明军的实力。这些人没有一个认可郎廷佐的疯话,谁也不相信两江总督一回到南京,清军就能士气大振,有能力出城把邓名杀个落花流水。
“试试总没有坏处。如果邓名不要,赏给军中将士也好。”梁化凤见部下还有些犹豫,就微笑着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奇怪,我为什么和郑成功死战,但是对邓名非常客气?”
“还请大人释疑。”不少人确实有这种疑惑,觉得同样是明军,梁化凤的态度未免也太不一致了。
“这天下谁最厉害?”梁化凤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自然是圣上,”大家众口一词地答道:“是满洲大兵。”
“没错。”梁化凤点点头:“那这江南,谁最厉害?”
这个问题大家就有分歧了。本来毫无疑问是郎廷佐,可是现在郎廷佐被邓名抓走了,生死还是未知之数,于是就有人觉得现在最厉害的是控制两江总督衙门的蒋国柱。但这么说的人明显也没有什么信心,蒋国柱虽然代理两江总督职务,但实力远远不能和总督江南五年的郎廷佐相比。蒋国柱不久前还是戴罪之身,刚刚被朝廷恢复职务,气势上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梁化凤果然也不同意这种说法,他呵呵笑道:“当然是两江总督。总督五年,门生故吏遍布两江;深陷敌营,邓名一样待之以礼;别看总督大人身陷敌营,一样能指挥得动我,要是他平安返回江宁,用不了一个月就能恢复实力,到时候捻死蒋国柱就像捻死一只臭虫那么容易。还有,你们说现在这江宁周围,最厉害的是谁?”
这个问题大家没有异议,肯定是邓名无疑。
“没错。郑成功兵临城下时,虽然他当时是江宁这里最厉害的,但我绝不会因为怕他就得罪圣上。如果郑成功要我选择,我当然会选圣上而不会选永历天子。要是邓名现在一定要攻打江宁,逼我选择,我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与他交战。但既然邓名并没有要我选,我也不必得罪这么厉害的人物;用俘虏、银子换两江总督,这是总督大人自己的意思,我照着做就是了。而且交出一些银子就能保住江宁,圣上也不会生气,就算追究,也有总督大人顶着,我怕什么?”梁化凤笑道:“何况余新当日是什么样子?一万多军队的营地铺开了好几里地,只见打渔的人,看不见站岗的人,这种散兵游勇有什么可怕?你们再看看城外面的邓名,营墙修得又高又厚,士兵日日操练,没有丝毫的松懈,我去招惹他干什么?能用俘虏和银子办到的事,又何必去自讨苦吃,等他自己退兵就好了。”
众人皆叹服不已。
当天下午,听说梁化凤又从藩库劫走了一些银两后,蒋国柱再也坐不住了,马上派人去邓名营中。使者见到邓名后,直截了当地说道:“蒋巡抚愿意先把提督要的闽军将领都放回来,但希望提督给一个保证。”
“保证杀了郎廷佐么?”邓名问道。
“正是。”蒋国柱的使者连忙点头:“还有剩下的二十个旗人。蒋巡抚知道提督一向言而有信,只要提督答应了此事,他就连夜把人送出城来。”
“这个我不能同意。”邓名摇了摇头:“旗人我可以答应都放了,但郎总督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