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宁铁骑的鼎鼎大名,即使是桀骜不驯的贼酋阿敏,也不禁心中惴惴。这支部队的成员全部是武林六大世家之一的辽东李家子弟,在李成梁时期已略具雏形,并在第三任家主李崇瑶的统领下正式成军,并被当时还是信王的朱由检正式赐名为“关宁铁骑”。
关宁铁骑的兵力并不多,只有一千左右。而且因为在辽东战场上,明军一直处于守势,尽量避免与清军野战,所以关宁铁骑也很少参战。
但是在屈指可数的两次战役中,关宁铁骑都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先是在宁远之战中与清军白甲兵正面对撼,继而在大凌河突围之战中担任中坚力量。
自认为骑射天下无敌的清军,在这两次战斗中却没从关宁铁骑身上占到任何便宜。因为关宁铁骑是重甲骑兵,射箭对他们基本无效,因而在短兵相接的战场上,关宁铁骑可以说是以骑射为主要作战方式的游牧民族轻骑兵的克星。对这样一支强悍的部队,满清贵族是既恨又馋,很想纳为己用,此前派李永芳诱降李氏第二任家主李成用,目的即在于此。
但是李崇瑶遇难后,祖大寿继任家主,大肆任用亲信,关宁铁骑也未能幸免,被他的族侄祖宽划走一半,又被调到洪承畴帐下对付流贼,如今只剩下五百骑。然而就是这五百骑,就在眨眼之间彻底击垮了汉军旗的三千轻骑,阿敏焉能不惊!
尤其要命的是,现在战场上的局势对镶白旗极为不利。如果是在辽东战场上与关宁铁骑野战,即使没有白甲兵,阿敏也不害怕。因为重装骑兵的优势在于近战,而劣势则是长途奔袭。只要把战场扩大一些,实行远程机动,关宁铁骑是追不上清军的。而明军骑兵本来就少,关宁铁骑兵力更少,在方圆数十里乃至上百里的战场上完全展开以后,清军总能找到明军的薄弱之处予以毁灭性的打击,单凭几百关宁铁骑也于事无补。
可是现在不同,清军是想尽快夺回迁安城,打通出关的道路,再向别处迂回根本没有意义;而关宁铁骑的任务则很简单,只要像一堵墙一样挡在清军前面就行了。如果镶白旗硬攻关宁铁骑,那就等于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虽然凭借着兵力的绝对优势,也未必不能歼灭对方,但必然会付出惨重代价。
但是阿敏权衡再三,还是下定决心,即使把老本亏了,也非得把关宁铁骑吃掉不可。因为迁安城突然被占,以及关宁铁骑的出现,说明明军已抄过来。本来阿敏是希望这种局面出现的,那样他就可以趁明军攻城时,在侧翼发动野战。实在不行,还可以从迁安以北的白羊峪撤回关外。
可是让阿敏始料未及的是,仗还没打,滦州城的“高尚义”就自己反了。囤积了大量粮草军需的迁安城,更是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明军攻占。本来迁安、永平、滦州三城呈鼎足之形,现在三条腿已经断了两条,野战根本打不成了,要打就只能打攻城战。
所以阿敏无论如何也要赶在明军大部队到来之前,把迁安城夺回来,重新掌握主动。他当即扬起马刀厉声吼道:“给本王全军突击,包围这支明军,一个也不能留!临阵退缩者,杀无赦!”
满清镶白旗可不同于汉军旗,在下五旗中战斗力首屈一指,比起上三旗亦不遑多让,真到了拼命的时候,那是绝对不含糊的。随着阿敏一声令下,全军一万五千骑兵立即分为左中右三路,左路由大将尼雅哈率领,右路由大将喀珠率领,最精锐的中路则由阿敏亲自统率,如同一大波乌黑色的海浪般,汹涌地向关宁铁骑扑来。
遇到仓惶败退下来的汉军旗士卒,满清骑兵二话不说抬手就射,顷刻间就射死了几十人,硬生生止住了汉军旗的溃败之势。这些狗腿子一见这阵仗,知道再往回跑必是死路一条,也只得硬着头皮拨马翻回,向关宁铁骑发起冲锋。
阿敏的战术非常明确,那就是把关宁铁骑团团包围,强行吃掉。这种打法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好处,那就是明军的火炮必然投鼠忌器不敢击发。等吃掉关宁铁骑后,他再顺势攻城,哪怕是硬撞也要把城门撞开。
但是明军也不是傻子,当然不会轻易让清军得逞。郝永忠在城头看得真切,立即命中军敲起大号的铜锣。在古代战争中,闻鼓而进、闻金而退是常识,关宁铁骑听到后立即重整队形,迅速向迁安南城门飞奔过来。
清军见关宁铁骑想退入城中,当然不肯,个个打马如飞拼命追赶。可是正当他们追得起劲的时候,突然惊天动地两声炮响,迁安城头的两门元戎炮几乎同时击发。仅仅过了几秒钟,两发重达十几斤的铁炮弹就狠狠地砸落在汉军旗阵中。虽然并没砸死几个人,但一下子就把敌军的阵形轰得大乱。这帮汉奸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但没追上关宁铁骑,反而阻挡了后面的满清骑兵。
关宁铁骑就趁着这个机会迅速退入迁安城中,那两员将官亲自断后,却不急着入城,而是拨马回身,横着镔铁长矛冷冷地盯着压上来的大批清军,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雄气概。
阿敏见没能围住关宁铁骑,也只好悻悻地命令全军停止冲锋,向后稍稍撤退。他倒不是怕那两员将领,而是实在害怕明军的火炮。刚才朱昌祚为了逃避责任,胡说明军有红夷大炮上百门,阿敏虽然没有完全相信,但总觉得明军的火力一定非常凶猛,否则也不可能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攻下迁安。
既然清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