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王高迎祥被张二刀压脖项,情知他和黄龙是背叛自己了。不过他还想来个困兽犹斗,瞅准机会杀了二人,因此假作万念俱灰的模样问道:“张二,你绰号叫‘乾公鸡’,是说你如同铁公鸡一毛不拔;黄龙,你绰号‘一斗谷’,是说你眼里只能看见一斗谷子。似你们这等自私自利之辈,来投我的时候我就不该收留你们,就该一刀杀了了事,只怪我高迎祥瞎了眼、猪油蒙了心!好汉做事好汉当,你们既卖主求荣,痛快承认了又怎地,何苦攀扯顾君恩?”
“哈哈哈哈!”张二仰天狂笑道,“我的闯王,你到现在还觉得顾君恩是好人?也不想想如果没有他通风保信,我们兄弟两个怎能在大山里找到你?”
“自然是你们偶遇顾君恩,他不知道你们狼心狗肺,指引你们过来保护本王的。”高迎祥冷冷地道。
“都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妨跟你实话实说。”黄龙鄙夷地道,“你是不是把兵符令箭给了顾君恩,让他去汉中调兵?”
高迎祥心中猛地一动,半晌才道:“是呀,那又如何?”
“我们和顾君恩确实是偶遇的。”黄龙撇撇嘴道,“可是你知道顾君恩是怎么对我们说的么?他说你让孙传庭打得全军覆没,一个败军之将,已经不值得大伙儿再跟着你了!白莲圣教教主现在襄阳,此人雄才大略,文武双全,是真正的天下之主,大伙儿应该去保他!顾君恩拿了你的兵符令箭,就会把汉中的人马全调走,他还让我们也跟他走。哈哈哈哈…”
“什么!”高迎祥气得差点吐血,他已经判断出张二和黄龙没有骗他,否则不会说得这么有鼻子有眼。此前白莲教资助了他大量的粮饷,高迎祥也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过他自认为白莲教不能左右他,只要自己拥兵在手,什么朱常洵,什么“圣教主”,只需虚以委蛇即可,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来个翻脸不认人。
哪知道,白莲教早就从暗中下手,渗透进了流贼之中!这顾君恩是一年以前才成为高迎祥的部下的,说不定他根本就是白莲教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卧底!有兵符在手,汉中的十几万人自然要听顾君恩的…
高迎祥正后悔不迭,张二继续奸笑道:“不过呢,我们兄弟两个可不敢相信那个什么教主。这几天大伙儿都亲眼所见,官军和过去不一样了,谁能打得过他们?别说是白莲教主,就是玉皇大帝、太上老君来了,照样让官军轰得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所以我们只是应付了顾君恩几句,他走他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看谁能走得更远!”
“顾君恩看出来我们不肯跟他走,这小子被鬼都机灵。”黄龙接口道,“我估计他已经猜出来我们要投奔官军了,故意把闯王您的藏身之处告诉了我们。你想,如果他拿着兵符令箭回汉中调兵,偏巧你也回去了,他还能不能把兵调走?所以他要借我们兄弟俩的手除掉你,真够毒辣的!”
“不过闯王你放心,我们哥俩可不像顾君恩那么绝情。”张二笑嘻嘻地道,“今后升官发财的希望,还全都着落在闯王身上呢,所以我们不但不亏待您,还得一路上好吃好喝供着,直到把你交给孙传庭。至于朝廷对您如何发落,那就和我们哥俩没关系了。闯王您要是不幸到了阴曹地府,可别在阎王面前瞎告状啊,哈哈哈哈…”
至此高迎祥已经全明白了,心想现在若不放手一搏,以后落到孙传庭手里,就更没有机会逃脱。因此突然向二人身后一指道:“那不是孙传庭来了?”
张二和黄龙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高迎祥便趁这个机会猛地把张二撞翻,又飞起一脚踢开黄龙,从二人的亲兵手中夺过一柄钢刀,左手持刀奋力砍杀。他手下的一百多亲兵见状也都奋力死战,一时间山谷中刀剑撞击之声、呼喝怒骂之声和悲惨呼号之声交织在一起,甚至压过了呼啸的北风。
不过高迎祥虽然彪悍异常,毕竟身受重伤,只能左手持刀;张二和黄龙的手下又是他的几十倍,因此虽然奋力苦战,到底渐渐不支。过了小半个时辰,他的一百多亲兵已经死得只剩七八个了,兀自护着他血战不休;而张二和黄龙那边也死了好几百人,张二还被高迎祥砍了一刀,差点没砍掉一条膀子,因此更加愤怒,包围圈也越缩越小。
最后高迎祥眼见实在无法突围,终于仰天长叹一声,停止了无谓的抵抗。黄龙怕他又使诈,远远地高声叫道:“高迎祥,抛下兵器,我可以保证,绝不杀你!”
“是啊,我是你们这两条癞皮狗投奔朝廷的敲门砖,你们怎么舍得杀我?”高迎祥对着二人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不过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了,孙传庭是什么人,他会收留你们这样的无耻之徒?我高迎祥纵横天下数载,该吃的都吃了、该玩的都玩了,这条命早就值了!这回全军覆没,说明我命该如此,我当不了皇帝,也许我女婿李自成有朝一日可以黄袍加身,为我报仇雪恨!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他突然猛地举起钢刀在脖子上一抹,顷刻间血喷如注,颓然跌倒。张二和黄龙忙指挥手下一拥而上,把高迎祥的亲兵全部杀光,再看高迎祥,已经割断喉管,气绝身亡了。
二人没能生擒高迎祥,自是后悔不迭。但是他们是铁了心要投降,商量一番后,就把包括高迎祥在内的所有死尸的首级斩了下来,甚至包括他们的几百个死鬼手下。这么多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