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一行二十余人夜宿土山,可大敌当前,周围又到处是焚化尸体燃起的冲天大火,谁能睡得踏实?
至于朱由检说要亲自上山值守,其他人就更不同意了。他虽不会武功,却是这群人的主心骨,众人怎肯让他熬夜。一再争执之下,朱由检才勉强同意李贞妍的方案:自己先与红娘子及十名特战队员睡一个时辰,然后换戚美凤、李贞妍和另外十名特战队员休息。
其实李贞妍早就打定主意,只要朱由检睡着,就不叫他起来,让他一觉睡到天明再说。她带着两名特战队员登上土山,眺望远处流贼大营的动静。戚美凤则将剩下的八名特战队员向四面散开,组成一个圆阵,将土山护在其中。
不过朱由检倒也无暇细想,再说忙了一天半宿,也确实累坏了,便三下两下脱去盔甲,一头栽倒在土山脚下。
可明明是很累很乏了,朱由检就是无法入睡。这倒也难怪,他们现在身处战场之中,又被千户张应元阻在城外。只要被对面的流贼发现,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如此危险之境地,谁还有心思睡大觉?
更何况,耳畔不停地传来毕毕剥剥的燃烧之声,那是火焰在无情地吞噬战死的流贼尸体。战场上浓烟弥漫,那是尸身化为飞灰的特有气味。忽然阵阵清风徐来,在闷热的盛夏之夜,本应感到十分惬意,可朱由检却顿觉浑身发冷,仿佛置身于地狱一般。
此时其他特战队员早已鼾声如雷,朱由检却是辗转反侧。离他四五尺远躺着的红娘子坐起身来关切地问道:“恩公,您怎么睡不着?是不是有些冷?要不我把外衣脱下来给您盖上点?”
“那怎么行。”朱由检忙摇头道,“那样你不就更冷了?再说你一个姑娘家…”
红娘子的脸腾地一红,不再做声了。可过了一会儿,朱由检仍是烦躁地翻过来掉过去,红娘子终于忍不住再次起身。这次她却不说话了,而是直接凑到朱由检身边躺下,用温热的娇躯紧紧地贴住了朱由检!
“姑…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朱由检立刻慌了神,一边缩手缩脚,一边小声嘀咕。
“恩公小声些,不要惊动了旁人!”红娘子却促狭地一笑道,“恩公必是怕冷,咱们挤在一起,互相用体温取暖,这样就好多了!”
“可…可是男女授受不亲…”朱由检面红耳赤地道。
“恩公,你是城里的读书人吧!”红娘子却不以为然地道,“我们乡下人没这么多讲究!再说小时候我偷听过几天私塾,先生也讲过‘嫂溺援之以手’,我为恩公取暖也没什么,只要别人没看见就好了。”
说着红娘子便从朱由检身后伸出双臂,将他紧紧地搂在怀中。一股暖流登时流向朱由检的体内,顷刻之间就让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二人都不再说话,朱由检也没有再拒绝。听着背后红娘子均匀平稳的呼吸声,他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幸福,突然想起了远在泾阳的蕊儿、包玉怜,在不远处值夜的未婚妻戚美凤,甚至是芳魂无觅的李崇瑶…
如果每个夜晚,都能这样平静地与她们相拥入梦,没有任何烦恼地睡到自然醒,那该有多好!
此刻的朱由检没有任何邪念,他尽量不去惊动背后的红娘子,一心一意地想让她安安稳稳地入睡。如此一来,倦意倒如排山倒海般袭来,朱由检不知何时就朦朦胧胧地进入梦乡。
在梦里,朱由检似乎又回到了泾阳的秦王庄。那里无论男女老幼,人人辛勤工作,没有纷争,没有压榨,更没有血腥的屠杀。而那些让他牵肠挂肚的亲人,也在为了美好的明天而各自忙碌着。
王妃蕊儿正在挑灯审核账簿;侧妃包玉怜挺着隆起的肚腹,正在认真地为病人望闻问切;郡主朱存棋正隔着珠帘,向商帮的伙计布置一天的工作;秋琳娜正在弹奏着那架珍贵的钢琴,为小学生上音乐课;伊伊正领着一群蹒跚学步的孩童,无忧无虑地做着游戏。孩子们见了朱由检,皆天真烂漫地招手微笑,引得朱由检也频频招手。
然而突然之间,这一切都消散在漫天狂风之中!朱由检急定睛看时,却又回到了金戈铁马的宁远战场。城外杀声震天,一边是满桂、祖大寿、何可纲等将领杀得血染征袍,却被女真精骑围得越来越紧,难以脱身;另一边却是戚美凤率戚家军组成车阵,拼死抵抗蒙古人的冲击。
朱由检看得焦急万分,特别想振臂高呼,将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边来,好让众人脱险。可不知为何,就是张不开口,直急得他满头大汗!
不料祸不单行,忽然许显真、万俟松、真田剑正等东厂刺客又挥舞着明晃晃的刀剑杀至。朱由检大骇而逃,身边只有李贞妍殊死抵抗,可她一人又如何能抵敌三大高手!
正惶急间,突然一骑胭脂马脚踏祥云从天而降,马上的女将手持双戟,英姿飒爽。不过三招两式,刺客们便被她杀得落荒而逃,女将骄傲地扬起头,乌黑的秀发在风中飘扬。
“崇瑶!”朱由检喜极而泣道,“你回来啦!”
李崇瑶却只回头冲他嫣然一笑,一句话也没有说,便催动胭脂马,向天边疾驰而去。在那里,大玉儿正骑着枣红马等着她。
“崇瑶,你别走!大玉儿,拦住她,你们一起回来!”朱由检心中大急,在后面发足狂奔,可两条腿又如何跑得过四条腿?不多时,李崇瑶和大玉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融化在空气里。
朱